说这话时,天色已昏,揽政殿里却灯火通明,裴昭珩刚刚沐浴出来,身上还带着湿意,闻言把手里一封折子轻飘飘扔到御案上,道:“吓一吓也不能要命,上了年岁的不是都叫潜蛟卫一一遣人跟着了吗?吓不出人命来。”
贺顾:“……”
他哽了哽,又道:“话虽如此,可此事闹得这样大,你我的关系传将出去,你是一国之君,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还是低调些为宜,且他们总这样闹也不是回事……”
裴昭珩坐下一边举起茶盏拨了拨杯盖,一边淡淡道:“传便传罢,高祖立男子为后,也没见高祖朝的御史台,便气的全都撞柱死绝了,可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他们闹就是了,这点口水还淹不死人。”
贺顾心里又浮起那种不太好的预感,他想起前些日子问兰宵那话本子的事,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那花笺,不会是珩哥叫人放进去的吧?”
裴昭珩正在饮茶,闻言抬起眸看着他,眼角弯了弯带出三分促狭笑意,并没回答。
贺顾见状,哪还能有不明白了,顿时晕了,道:“原来真是你做的,你这是……”
他顿了顿,又忽然想起方才裴昭珩没头没脑提起高祖皇帝立男后的事,心头警铃大作,不由道:“珩哥……你不会是……不会是……”
裴昭珩已经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不会是什么?”
贺顾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小声道:“你不会是,想要效法……效法高祖吧……”
裴昭珩道:“你我之间的事,怎么就是效法旁人了?”
贺顾一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脑袋更疼了:“所以珩哥是真的打算……”
……不是,关键是他贺某人,实在也志不在做什么男后啊!
这要是回去让外祖父外祖母知道他二老的大外孙要当皇后了,岂不得吓死?
裴昭珩本就有心逗他,见贺顾果然中招,脸上抽抽着一阵青一阵白,一时忍俊不禁。
今日还不过十五,这一个月贺统领便已悄摸在宫中留宿了七八日,虽说有着天子打掩护安全得很,更没人敢追究他的不是,但事情多少也要讲个分寸,适可而止,或者说……贺统领单纯就是腰酸了,便还是赶在落钥前离宫了。
只是他也万万没想到,这一日若他留在宫中和珩哥厮混还好,他难得的良心发现,讲了回规矩,却在离宫路上好死不死被人撞见了。
几位礼部的官员,说是快到年末了,明年年初便是新帝改号第一年,关于礼庆节仪还有些关节要和皇帝商榷,他们前脚刚迈进揽政殿花园,抬眼便恰好撞见从里头一边穿外袍一边往外走的贺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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