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地位、富贵……这些人人都趋之若鹜之物,贺顾经了前世,其实早已经没那么感兴趣了,裴昭珩赐他什么样的宅子,他自然也并不介怀,手里这簿子当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吸引力,让他好奇。
他此刻满心想的,不过也只是坐在对面,那个近在咫尺的人罢了。
贺顾心不在焉的翻开了手里的那个小簿子,只是他翻开的随意,目光在纸张上匆匆一扫,却顿时愣住了——
这簿子的第一页,却并不是那日看过的画着园子俯景图的模样,而是……而是一副丹青小像。
这小像笔触极为细腻,可见绘画之人落笔时的谨慎和仔细,线条笔法虽然并不繁琐,却极为生动流畅,一眼望去好像穿透了纸张,看见了画像里的那个跨着飞驰的骏马、高高举弓正在瞄准某处的蓝衣少年一样——
翩然纸上、意气飞扬。
贺顾看的愣在了原地。
这小像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并没有画中人的正脸,可那模样,那跨马的姿势他都再熟悉不过——
是他自己。
贺顾捻着簿子纸张的手指微微颤了颤,本能的便抬眸去看坐在对面的裴昭珩,可这一抬眼,却发现那人竟然抱臂微微侧头倚在马车车厢的内壁上,胸膛轻轻起伏,眼睑合拢,纤长睫羽安静而乖巧的一动不动——
……他竟是睡着了。
贺顾这才发现他眼下带着两片乌青,睁开眼时不知怎么的并不明显,此刻合上双目,才叫他发现了一点端倪,倒像……倒像是专门用女子的粉黛遮掩过。
裴昭珩虽然平日不说,可仪容一向是极为得体妥贴的,甚少在人前失态,更不必说是在贺顾面前,自然是从未有过这样不小心睡着的模样。
贺顾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有些怔然的瞧着裴昭珩的睡颜,不知怎么的便从珩哥那张从来都一丝不苟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疲惫来。
珩哥,他……他一定是很累了吧。
……是了,先帝驾崩,新君即位,即便他早已是备受敬戴、当仁不让的继位人选,可却也一定有数不清的琐事,批不完的折子。
北戎人又趁此机会忽然进犯,他在前头打仗,珩哥在后头几乎没有给他任何后顾之忧,无论是军火、粮草,都是要了就给,一路也几乎没有受到过任何阻力,这与前世在太子麾下万事靠自己的日子,简直是云泥之别,叫他可以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战事上,不必分心。
珩哥也不过只是一个登基未久、根基也尚不稳固的年轻新君,却能做到这样,除却珩哥的治国之才,的确生过废太子的无能百倍以外,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为此点灯熬油、力排众议、呕心沥血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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