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噁心。
远看着,艾莱心底涌出这样的感觉,却看不出一丝波动。
一瞬间他显些衝上前教训怀斯,看向他那张齷齪卑劣的嘴脸,心里训练得淡若止水的思绪再度漾起不安的预感,转头望着一旁的罗勒及芮卡,却见到他们同样蹙起好看的双眸,目光冷冽地紧扣怀斯。
可他们无权多说什么,毕竟这样的见面礼本为可接受范围,且之于他们,何来插手的身分?
有那么一瞬间连诺桑自己都不禁感到惊讶,可那长期训练下的成熟稳重令他仅是稍稍簇起好看的眉,将内心可能闪过的所有波动隐藏,随之礼貌性漾起笑容轻语,「欢迎,我的朋友。」
这句朋友,不带任何情感,徒剩冰冷。
可那抹笑容化去了尤为突出的芮卡的杀气,身为五人之中最强大亦最淡漠于任何事的他,一如其馀三人,只愿守护诺桑嘴角恆掛的弧度。
忽地,芮卡深黑色的双眸半瞇,低哑的嗓音传出,「时间已到,不要耽搁。」
他的出现便是这样神祕诡譎,可必要时候往往都在那里,屹立不摇。
待该具备的棋子都已步上该有的道路之际,王将亲自出现钦点兵马,而现在之于诺桑,正是那该开始一场腥风血雨的契机。
诺桑静静地想,该是筑高这个地位的时候了。
并非为了什么无以名状的权力抑更甚于此的诱惑,仅是知晓若是能将自己放置于一个不受侵犯的位置时,自己就有能力保护所爱之人免于伤害,而这样如此单纯的意念,却是他们共同的祝祷。
殊不知,另一场游戏正悄悄展翅飞翔。
而这游戏,将会来得令他措手不及,来得令他痛心碎骨。
「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我们也很久没有叙旧了,诺桑。」怀斯笑着,眼角斜睨诺桑身后那三人,明明不熟识,他仍是选用了叙旧两字,趁机瓦解他们彼此的疏离感。
墨暗的瞳中闪过一丝狡黠光采──人数越少,踏上成王道路上的麻烦就少。
笑了笑,却看见艾莱紧盯自己的美丽双眸,瞳孔中的隐隐担忧全为了诺桑。
怀斯忽然感到一丝落寞,天知道他身后这些人阵,里头究竟有几个能为他捨命相照,忠耿不渝?
「是吗……」诺桑好听的笑声在空中传入眾人耳畔,他笑意点沾唇角,「那改日再聚吧……今天有要事必须先完成,你应该很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回头朝艾莱及芮卡淡然一笑,向罗勒轻点头,再轻动脣角呢喃了不要担心的话语,一瞬间化去他们冷肃的杀气。
「也对,还是诺桑明白今日会议的重要性。」示意后方的手下让出一条路,怀斯墨绿色的发丝轻扬,转身朝向庄严古朴高雅的建筑走去,背对他们的脸上倏地换上一丝邪佞笑容。
「罗勒……你今天有看见赫兰?」缓缓踏着步伐,诺桑的足跡轻若羽毛,身旁的嘈杂让他在行走之中,轻轻侧首询问罗勒。
「没有,也没有接到任何他说过会缺席的消息。可能只是有事耽搁,别太担心。」如流水般慵懒的笑容微勾,罗勒压下自己心底一样的疑问,安抚诺桑的心情。
「是吗?他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缺席……」听见罗勒的话,诺桑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喃,随后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容换上一抹冷淡。
「别为我担心,我知道分寸。」诺桑补上一句,随后淡笑。
静静思忖,今日的会议结束后,时机也该成熟,静佇已久的军队也该挥舞刀刃,歌咏欢愉的血曲了哪。
「不好意思了,各位,赫兰这么任性,我回去再唸唸他。」轻笑着,诺桑拉高了些许音量,却还不足以让对话传入其他人耳里,那样恰到好处的控制,刚好能让他身边三人听见。
尾随着他们,芮卡与艾莱在后方观看四周,屏气凝神任何可能的危机,前方不过一步之远的谈话随风带进他们耳中,起先还有些担心的念头,在最后诺桑淡柔而带点惩罚意味的抱歉下放松,脸上紧韧的的线条亦缓和不少。
「这场赌局,谁输谁赢还未揭晓呢。」阳光刺痛他澄澈的双眸,踏入门扉之际,那头灿金的发丝恍若星辰,点缀上四洒的辉芒,挺直的背影向内踏入,未曾惧怕。
我们总以为自己抓住了改变命运的锁匙,在脣瓣牵起得意的笑靨,紧扣手中的黑棋,嗤笑着把对方逼上无法回头绝境的那一日……却忘了,对方也是同样的覬覦着自己的人头。
所以从来,命运就没有让我们变换过它的轨道,只是我们一味地这样以为罢了。最后,什么都会幻化为沫,唯一真实的,只有掌心残存的馀温,静静烧灼。
然后我们哭喊着,诉说不义与不服,眼泪流淌四散,直到痛彻心扉地逼出了血泪。
才发现……原来,再多的悲悒煎熬是如此不值。
甫当准备廝杀的两方蓄势待发,那瞬便是最脆弱的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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