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兰迷人的嗓音回盪在耳中,轻轻地,没了平时的霸道张狂。
诺桑顿时感觉不太对劲,却没有出声询问。隐压着心头的疑惑而未去追问他,但在这样的日子中消失踪影,却不是赫兰的作风。
或许,一年之中,他独来独往成了习惯……?
「不问我为什么不去?」赫兰随后接着问,声音恍若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诺桑依稀能听见波浪打上沙岸的声响,清脆剔透地激起阵阵波涛。
这个时间去海边?会不会太奇怪了……
「你如果想说自然就会告诉我……我相信你。」诺桑轻柔答道,那抹异于平时的感觉早让他放下怒气,转而一股浓厚的担忧盘旋于心口,縈绕不散。
「果然很像你,依旧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呵。」不等诺桑开口,赫兰逕自地继续道:「会议进行的还顺利吧?」
「你想说什么?……已经要准备签约了,有哪里不妥?」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之感,他轻轻低语,美丽若星辰的瞳眸扫过眼前朝自己投向目光的人群,挺直着背脊而不卑微,睥睨群雄的人怎能容许不了这庞然紧扣的视线啊。
倨傲的线条凝聚面容,暖喣如昼起之时的温度渐渐淡去,隐灭于灰暗的苍穹,交替而上的──是恍如肃杀般窒息似的寧寂。
「没有哦,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赫兰轻轻答道。
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那边的所有发展,和他没有任何关係……他在乎的,从来,都只有诺桑一人的温柔。
顿时诺桑话语中倏地掺了隐隐的不悦,却没有太过明显,「……开玩笑的吧,你明明很清楚该有的分寸。」
「分寸什么的真的有那么重要?……」海风袭捲浪沙,薄雾轻轻拍打着平稳流动的微风,节奏丝毫不差地推移,他的话中带上一点酸涩。
「……我常在想,在旅行过后回来的我就有能力能保护我所爱的你了吧。」
……什么?
「赫……」他急急呼唤,话语中带上一抹心痛,似是撒旦套上斑斕舞衣,隐隐伺机而动。
好像有什么事完全出乎意料,若飘邈不定的雾气一般,让他再也定夺不住,握上手心,却又轻而易举地滑出,柔顺得令人更加惧怕。
「先不要说话。」赫兰果决地打断他的话语,隐约听出平时霸道的语气中竟然掺杂着些许颤抖,令诺桑一瞬间静默不语。
远方的三人将诺桑眸中的瞬息万变收入眼底,心中作痛的感觉让他们都渴望飞奔到他身旁,为他别去凄哀,但脚下却像是生根紥地般,理智鞭韃着情感,令他们无法动弹。
「可是我发现哪……自始至终成王这件事在你心中的地位都远胜于我,哪怕我折了那朵花暗示、哪怕我了解你如同你了解我一般,好像都没办法改变什么啊。」赫兰的话语轻轻柔柔地,夹杂着无以言语的悲愴,像是一个已经看透一切伤悲、失去一切所爱的人,正静静描述着不久后的自己将会如何死去那样,不带一丝挣扎。
一度,他说服自己要陪伴诺桑坐上那个位置,让属于他的他再添一抹迷人光彩……但他却发现,自已还是无法放下,无法忍受在诺桑心中,有胜过自己存在的东西哪……
「我从没忘记今天之于你的意义……也很清楚,如何才能让你永远记得我,犹如牢刻在心般不灭……」赫兰的嗓音中有着无法推翻的坚决,声音亦透露出无尽的温柔及眷恋。
「所以诺桑,再见了呢,我心爱的你。」
大海在他眸前忽然变得异常美丽,他让自己在笑容中说完想语出的心声,午夜蓝色美丽无比的长发如宝石似闪耀,在斜阳的照耀下闪烁着熠熠光辉,如成群的蝶飞舞着,用尽全力在为生命的最后一场戏曲卖力演出。
白皙的面容沉静而寧详,虽然只有一下下,但诺桑令人倾心的声线已深深锁在他心中。这样一定会被诺桑恨一辈子的吧……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有些顽皮却心满意足的笑容。但如果能让他一直一直记住他们的爱,喔他想那这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所以,才有了之前话语中,『那个』的诞生。
「你……」来不及答话,赫兰的声音顷刻间消失,银色光辉忽然熄灭,隔绝了能辩驳的任何机会,也带上一抹从未感受到的凉意,冰冷的传递到诺桑灼热的肌肤上。
──该死的,连让他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予吗?
从未有过的忐忑在心中无止尽地扩张,深沉地、快速地,彷彿把他带进了杳无边际的黑洞,他知道、真的知道赫兰打算做些什么,但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啊。
不能是今天、不能是你。懂么?
若是连心爱的人都失去了,那他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并不是把你看得比什么轻啊……只是我得背负起所有人的殷盼,而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坏眾人对梦想蓝图的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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