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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牧在週日早晨前往森林空地时,站了四个人。
原本就认识的佛斯多理撒和雾帕芙蕾亚不用说,另外还有一位年纪看起来比佛斯多理撒大上一些的女子,一样是银发银灰瞳,不过发长只有到脖子附近,脸颊略为凹陷,眼角也有些纹路,但仍是十分优雅地站在雾帕芙蕾亚旁边。
然后另一位稍微被佛斯多理撒高大身躯遮住的身影,在龙牧看清后,倒抽一口气。
「你!」
「早安,格兰萨帝尔。」佛斯多理撒对龙牧的反应感到满意,亲切地主动打招呼。
那个矮小的身影探出头,让龙牧不禁捏了把冷汗。
是那个银发男孩!
「今天我带了一位新病患要麻烦你,另外弗里库许会跟着我,一起看整个流程。之后如果我没有办法来,也许他可以代替我。」
佛斯多理撒侃侃说道,面对隻身前来的龙牧,似乎早已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你的车应该刚好坐得下我们四个?弗里库许比较小,坐在后排中间应该不至于太拥挤。」
虽然佛斯多理撒有说会带其他银龙来,但龙牧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那个未成年银龙!
龙牧咬着下唇,嘴角微微颤抖,不晓得佛斯多理撒在打什么主意。
「上车吧。」最后他只能挤出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停车方向走。后面四人踩着落叶窸窣跟上。
利用行车时间,龙牧先询问了新病人的状况。年纪比他还大的银龙是雾帕芙蕾亚的母亲,在六年前罹患了蚀齿病,之后除了疼痛外,一些牙齿也接续掉落,牙肉的肿胀让她只要一碰到食物,就会非常难受并且伴随脓液流出。平常在不进食的时候,偶尔也会感到疼痛,甚至无法睡得安稳。
龙牧一路听下来,了解她是比较严重的案例,而雾帕芙蕾亚的治疗如果成功,或许也给了她母亲来到人类世界治疗的勇气。毕竟越年长的银龙,对教义越是遵从,根深蒂固的信念也越难改变。
在筛选病人这方面,佛斯多理撒的确帮了大忙,让他可以无后顾去尝试各种治疗方法。但这次突然把之前被他视为禁忌、不愿回想起的银发男孩带到他面前,究竟是在计画些什么,他完全无法理解。
私人的事先摆在一旁,龙牧还是秉着医师的专业,帮两位病患查看情况。雾帕芙蕾亚的状况良好,自述虽然在回去头两天有些不舒服,不过并不严重,现在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
龙牧心想,或许是龙族的恢復能力比一般人类来得快,只要有使用对的方法,一週后回来追踪时都有明显的改善,而且状况也趋于稳定。
雾帕芙蕾亚的母亲就稍微需要费心力处理。虽然在看过雾帕芙蕾亚和纹德的嘴后,已经没有那么震撼,但全部治疗做下来,可能也是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他一样採检了一些有问题的地方,另外还有不同于雾帕芙蕾亚、位于脸颊内侧的奇异绿色破皮,然后教导使用牙刷清洁的方法。
佛斯多理撒一样坐在一旁的沙发,看着龙牧做所有的处置。银发男孩弗里库许也是静静地待在旁边,两人偶尔轻声交耳,并没有其他异常举动。
「那么,今天的治疗就到这边。牙齿清洁的工作再麻烦两位。」龙牧递了一样用吉他背袋装的一把巨大牙刷给雾帕芙蕾亚的母亲,接着卸下身上的白袍,开始清理环境。「雾帕芙蕾亚,如果下礼拜追踪没问题,我们之后就可以约比较长时间回来就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格兰……龙、龙牧医师。」
雾帕芙蕾亚原本想称呼龙牧的龙名,后来又赶紧改了口。龙牧曾和他们说过,希望在这里能称呼他的人名。毕竟「格兰萨帝尔」在二十年前就随着那起魔法碰撞而消逝。但长年相处的佛斯多理撒仍改不了这个习惯。
这一天因为一次面对两个病人,所以当他们五人踏出医院时,天色已完全暗下,一弯新月在淡泊的云间若隐若现。相对前几个礼拜,算是比较凉爽的夜晚。
龙牧一样陪着银龙走到了空地。就当佛斯多理撒如往常举起手向他道别,他出声打断。
「你们可以先回去,我有事情要和银龙王谈。」
四双眼睛同时盯着他,像是什么罪恶般的发言,让龙牧一时间还有些怀疑自己。佛斯多理撒向其他银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便将他们先送离空地。
「好了,说吧。」佛斯多理撒像是早就准备好,自信地双臂抱胸。
「你是什么意思!」龙牧终于将一整天的怨气吐出,朝佛斯多理撒走近一步。「为什么还要带那个男孩过来?」
「因为弗里库许他愿意担任陪同的角色,就只有这样。」佛斯多理撒迎上的龙牧闪着火光的瞳,不带任何表情道。
「这样我很难做事。你明知道他的存在会影响我……」
「只因为你曾经用那么暴力的方式对待他?」佛斯多理撒端着一脸莫测的微笑,紧盯着龙牧的脸,直到捕捉到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惊惶,才将下一句拋进了空气:
「已经完全人类化又怨恨银龙族的你,也是会有愧疚的吗?」
「够了!」
龙牧一把撅起佛斯多理撒的领子。两人的脸靠得非常近,佛斯多理撒彷彿能感受到龙牧急促的呼气。
「你明知道我是不得已才那么做!再加上,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在人类世界遇上这样的事,你还把他带过来?」
「他不记得了。」
绷于心间的弦,因这句话而松动了些,抓着领子的手也同时松开。
龙牧不清楚是因为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感到压力的释放,还是弗里库许并不会因为来到人类世界而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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