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难得蓝天白云。
惜福红游走于河畔边,呼吸着带有包子香的徐徐微风。自那日苗疆一事,已过了十来天,惜福红并无留在小村里,而是漫无目的的走过好山好水,饿了就用方琦儿给她的碎银买点食物,累了就找地方歇脚,当真成了小乞丐。
她来到包子铺前,肚子饿得咕嚕做响,但碎银全都花光,哪有钱买?昨夜她也只在路边摘了几颗水果充饥,如今看见白嫩嫩、香喷喷的包子,只觉得口水都要留出来了,但顾店的大婶瞧她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当下把竹篓盖上,不给她多瞧几眼。
"闪边站去,别污了咱店。"大婶摆手赶人,惜福红见状只好离开。
她摀着肚子走到街头,却见许多姑娘家纷纷往城南跑去,交头接耳,有说有笑。这时她身边走来两位妇人,身上穿戴的都是极好的布料,手中拿着丝巾左挥右挥,话说得正起劲。
"许大人的千金长得是貌美如花,嫁给罗将军的公子,也是天作之合。"
另位少妇,忙接话道:"可不是!门当户对,罗家聘礼可是给足许家面子!"
"罗家还特地准备了数百颗馒头发送,说是要给城里人衝衝喜气呢!"
惜福红原本不在意,但一听见有免钱的馒头可以吃,当下来了精神。她二话不说往妇人口中说的罗家前去,果然转过街头,就被凑热闹的城名给挡住去路。她垫起脚尖往前张望,只见远方一座大红花轿,鞭炮声炸得响亮,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一位媒婆模样的老妇人背起新嫁娘,一身嫣红喜服羡煞许多姑娘家,就连惜福红也不例外。
瞧那身华美服饰,凤冠霞帔,惜福红忍不住将目光停留许久,以前她没想过女大当嫁之事,只因她以为能和婆婆安稳的过日子,但婆婆走了,她支身一人,纵使四海为家,可她一介女流,又能逍遥多久?更何况还是个普通女子,并非江湖侠女,终究该找个地方安身立命。
正当惜福红发愣,忽地被人猛推,一不小心摔倒在地,霎那间她只听见数人大声嚷嚷,待她慌乱站起身后,才发现馒头全给人抢光了,几个姑娘手里的竹篓全空,哪还轮得到她的份?
眼看热腾腾的馒头就这么没了,惜福红难过得垂下肩膀,她心想自己真是没用,连当个乞丐都输人。眼看人群渐渐散去,新嫁娘早让媒婆背进屋,罗家僕人接待完宾客,也跟着进屋,惜福红踌躇半晌,最后只能垂头丧气转身离开。
"等等!"忽地耳边一声叫喊,惜福红没多想,继续走离两步,但又听见一声,"惜妹妹!"
登时激灵,天底下会喊她惜妹妹的,除了施翠烟还会有谁?
这下惜福红更不敢停,她三步当两步走,刻意假装自已没听见,熟不知在她身后的施翠烟早已识破,轻功一蹬,眨眼功夫挡在惜福红面前。她一身鹅黄雪纱,衬得她更加标緻伶俐,反观惜福红一身邋遢,两人形成强烈对比。
"惜妹妹,许久没见,可有想念姊姊?"施翠烟不改轻浮性子,活像个紈裤子弟。
惜福红瞄了她两眼,不肯吭声。
"姊姊可是想妹妹想得紧呢。"施翠烟上前牵起惜福红的手,却被她甩开。
"请让开。"惜福红鼓着脸颊,闷声说道。
施翠烟见状,笑容有些僵住。她不喜欢被拒绝,尤其被惜福红拒绝,那种彷佛憎恨她的表现,会让她的心痛得不能自己。施翠烟不肯让路,厚顏无耻的牵住惜福红的手,当感觉她又想甩开时,乾脆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真巧阿,没想到会在这遇上惜妹妹,可是命中註定?我不过听老朋友嫁女儿,便过来沾沾喜气,不料大门刚出,就给我遇上了好事呢。"施翠烟娇笑的拉近两人距离,但惜福红却奋力挣脱,无奈力气不敌施翠烟,拉扯半晌还是扭不开她,反而肚子咕嚕一叫,尷尬得红了脸颊。
"妹妹可是饿了?放心,姊姊在客栈要了间天字房,妹妹若不嫌弃,便来一起用膳如何?"笑瞇瞇的望着惜福红,见她一脸犹豫,施翠烟立刻补充道:"我听说那间客栈的红烧狮子头相当出名,还有笋瓜汤也很顺口,甜花糕更是佳品,倘若没吃到,当真白来了。"
惜福红本就饿了一日,听见这么美味可口的佳餚,哪能不动心?
施翠烟瞧她没再挣扎,便认定她是同意了。于是开开心心的牵着人来到客栈,她不愿与大眾一块儿用餐,而是将惜福红领进房,让小二把菜全送进客房里吃。惜福红刚坐定,店小二立马将两道热菜上桌,茶水也准备妥当。
"吃吧,别客气。"施翠烟将筷子递上前,惜福红又犹豫不决,"行了,吃饭皇帝大,你儘管吃,别顾虑我了。"
惜福红闻言,这才接过筷子。她夹了一颗炸丸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尝,那肉软嫩的口感,以及汤汁恰到好处的滋味,立刻让她本就饥饿的肚子,更加叫嚣的咕嚕作响,惜福红不管三七二十一,随便夹了几样菜就往嘴里塞,弄得整张嘴油乎乎的。
"吃慢些,没人和你抢呢。"施翠烟扳过惜福红的脸蛋,拿出帕子替她擦嘴。
却见她满足的神情流泻一丝笑意,施翠烟鬼使神差低头吻上她鼓起的脸颊,霎时吓得惜福红浑身一僵,奋力推开对方。忽地被人推拒,施翠烟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她一手撑着桌板,一手握着锦帕,有些茫然。
她瞥见惜福红受伤的眼神后,胸口彷佛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差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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