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倾城一见惜福红站起身,以为她要离开,霎时顾不得浑身剧痛,咳了几声嘶哑道:"…别走…别走…咳咳…"喉头一甜,竟咳出几丝殷红,她喘着气勉强仰起头,只见惜福红一脸恐慌,登时胸口疼得无法喘息。
并非想看见满脸恐惧的她才强留,洛倾城想要的是她一抹微笑。
"我知道了,你、你先别说话…"惜福红连忙摆手上前,只好安抚般坐在洛倾城面前不敢离去。
待她缓过气,洛倾城抬眼疲惫的盯着惜福红,她几日未进食,再加上浑身伤口剧痛,神情已有些涣散,而这些苦痛早已超乎常人所能忍受,要不是她比别人固执,恐怕早下地狱见阎罗王,但她憋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至于等待什么……
或许她等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惜福红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腿,眼前洛倾城闔眼垂首,不知是真的睡着,亦或只是假寐,她试探性的坐直身子,对方依旧没有反应。虽然不告而别有些无礼,但惜福红也不敢打扰眼前女子,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可不想让她再逞强伤了身子。
离开前,惜福红不自觉多望一眼,小声道:"…明日我会再来。"
鬼始神差间,惜福红也讶异自己的话语。对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她居然有种怀念的错觉,心中那股说不出的思绪竟有些苦涩,但她却不想看着这个囚犯就此死去,意识到自己想法荒唐,惜福红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地牢。
也因此,她没瞧见洛倾城眼角淌下的一颗泪珠。
原本打算回穀,惜福红却在诺大宫殿里迷路了。她兜转几圈,始终找不到原路回去,只觉得四周景象一变再变,最后居然来到雕满荷花的长廊。兴许是装饰太过华美,惜福红完全没有恐慌的心思,反而间适的漫步间逛,如同她在花圃那般享受。
正当惜福红讚叹天顶洞时,一名男子从转角步来,他发现面生的惜福红后立刻竖起双眉,"什么人!竟敢擅闯荷香院!"此地受教主之令,只有教中重臣才允许进入,平日也只有少许丫环能过来伺候,间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免扰安寧。
听闻男人叫喊,惜福红吓得回过头。
"你是哪院的丫环?"男人面目狰狞,上前逼问:"是谁允许你进荷香院!"
"……我……我…"惜福红一时半刻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因她的身份实在特殊。
男人见惜福红吞吞吐吐,忽然一把箝制住她的双手,有力五指毫不留情的使劲,彷佛要将她的手腕扭断,惜福红忍不住痛呼出声,可男人反而更强势的打算将她拉走,这时忽然银光一闪,惜福红还未回神,男人已松开她的手满脸痛苦。
"神、神医?!"只见男人手上扎了三寸银针,正中麻穴。
不知何时前来的薛百花冷冷地瞪着男人,这荷香院便是她卧房所在,原本在惜福红走进时,她便发现了她,只是碍于那日情景,她不敢妄自出现,直到男人对阿福动武,薛百花再也忍无可忍,没取他性命已是看在阿福一向善心的份上。
"滚!"薛百花神情高傲,完全不屑再瞧男人。
"但是那女人身份不明!也该交由教…"
"滚!否则休怪本医没警告你。"薛百花打断男人的话语,直下达逐客令,儘管男人不服气,可神医是教主身边极为重视的人物,他也不好忤逆,只好摸摸鼻子离开。
待男人一走,薛百花立刻将视线放回惜福红身上,登时她的眼神放柔,好似都能滴出水般凝视着她。惜福红不知所措的往后退半步,她挽着被抓疼的手臂,双眼不敢与薛百花对望。
无论她梦见的是真是假,确实在心中留下了疙瘩。
"阿福,让本医看看你手伤了没?"薛百花莲步上前,她欲伸手扶过惜福红却被躲过,顿时气氛尷尬,掛在嘴角的笑容都显得不自在。如此明显的拒绝,薛百花也不好勉强,便改口问道:"阿福怎会到这来?穀中待着便好,上头恶人多,本医不放心你一人在这。"
"我在穀里…闷…"惜福红撇头小声道,她并非埋怨薛百花不下穀,她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穀中,那种前所未有的孤寂让她害怕,仅此而已。可此话听在薛百花耳里却异常心疼,除了原本的愧疚,如今她更因让阿福孤单而自责。
被伤害又如何?她留在这…不就是为了陪伴阿福吗?
眼眶一热,薛百花不让眼泪流下。她碎步上前揽住惜福红,不顾她的反抗强势地紧紧拥住,好似一放手阿福就再也回不来了。惜福红又惊又慌,她不断想推开薛百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霎时心急,竟然张口咬上薛百花的肩头。
"阿福…别怕,本医在这…哪都不去…就陪着阿福…"仅管肩头疼痛,都不比心中的苦涩来得难受,薛百花不愿意放开怀中人儿,只顺着惜福红的背,不断在她耳边温暖低语。
惜福红尝到口中血腥,才发现她咬伤了薛百花的肩,一抹殷红渲染了衣裳,她愣住身子不再挣扎。感受怀中人儿不再拒绝,薛百花更是乐得忘了苦痛,她欣慰地吻上惜福红的耳廓,如同三年前那般亲昵。
"本医明日就下谷陪阿福。"薛百花柔声说道。
惜福红皱紧眉头,她想闪过薛百花的亲吻,却无奈被搂着无处可躲,忍不住红了双颊,赌气道:"不要…我不想看到花儿…不想听到花儿的声音…你、你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一句句宛如娃儿的任性,薛百花惨澹娇笑。
她再次吻上惜福红的耳朵,呢喃道:"本医会去,本医定会去。"
只有这点贪恋,她绝不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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