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有多悲壮,大概全写在脸上了。
那个男人背对我,塤音飘忽。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在大家面前稳若泰山,可是吹出来的旋律,为什么都有着与之不符的低迷?
「喝药了。」
直到曲子吹完,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本以为他会扬着一如往常的笑,而他似被什么困扰着,视线对上时,竟来不及收回眼底的徬徨,一瞬间避开了。那一瞬间映在他眸上的我,映入我眼帘的他,彷彿失了平时戴惯了的面具,在不经意的时候暴露了真面目。
彼此都看穿了,却没有人深究,彷彿那并不重要。
或者,我们都害怕去触碰那些朦胧的心跡。
「呵。」隐约地,我看见他笑了,在被风吹乱的散发中,他的笑极其无奈。收了塤,拿起药一饮而尽,用一张做了某种觉悟的表情拿起以千变梅佐料的糖糕,仅仅尝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有话要说,琢磨了几下才开口:「无音。」
很难想像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呼唤我的名字。这个想替我承担一切的男人,比任何人都强大宽厚的男人,竟然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呼唤我,好像我的名字对他来说有多宝贵,用力一喊就会碎了似的。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打探西瑶细作根据地的事?」
不知怎的,我瞄到一旁的棋盘,黑白相间、乱中有序的交织排列,那是一场经歷混战的残局,留下了更加混乱的心绪。对弈的双方皆各怀鬼胎,每一着都是最激烈的廝杀,你争我夺,为了最终的目的,两败俱伤。
「??如飞这丫头又说溜嘴了。」
肯定句,他明明就是故意让她先透露给我的,自己开不了口的事情,他倒是推託得乾乾净净。说白了,他不想我去,可是为了大局,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愿意去。」
「这是陷阱!」他很担心,方才试图藏匿的徬徨在脸上一览无遗。
「我知道,」说穿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知道自己该站出来,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底下,做一隻懦弱无能的毛毛虫。「也只有我能去。」
因我而起的事情,不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
他一下语塞,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叹了口气,将棋盘旁的木盒子递给我,示意我打开。里头全是一些通信纸条,看起来是有人从王府里传出去,又有人从外头传进来的,但外头传来的指示都对不上从王府传出去的回报,好像有人从中捣乱一样。
「这些是蔚彤和蔚央跟他们大哥互通消息的纸条,我命人截下,再传送了误导的讯息出去。你跟着古大夫出门的时候,蔚彤已经发现了我与蔚氏一家的冤案有关,苗头必定会从你那儿转到我这里,毕竟蔚令在我这里。」他娓娓道出我从不知道的事情,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些讶异。
「你是说??蔚令?」我忍不住反覆确认。「蔚令??不是早就被朝廷收回了吗?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又怎么跟蔚氏一案扯上关係了?」
「记得昭海之战前有一场东禹、西瑶签署贸易合约的事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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