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咨询过专家,她最初发现时属于早中期,虽然术后复发了,只要好好配合接受治疗,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李恒尽量用最简单易懂的说法跟她解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盛栖池声音艰涩,尾音轻颤着。
李恒温声道:“没有到危及性命的程度,她怕你听了会担心,会害怕,怕会影响你的学习。做父母的,总是想让孩子时时刻刻都无忧无虑,你要体谅她的苦心。”
“所以她就不告诉我,生病,做手术,住院,化疗,她都没有告诉我,我都没有在身边。”盛栖池垂着红肿的眼皮,哽咽道:“我应该在的。”
可是她不在。
那么多疼痛难捱的时刻,她都不在。
也永远,都没有办法弥补回来。
—
李恒又进了病房,盛栖池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长椅上。
脑子里昏昏沉沉,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挥之不去,心里的痛感却真实而凛冽。
她揉了揉肿胀的眼皮,记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乱转,莫名的就想到了初二的时候。
那时爸爸刚过世没多久,舒琰全面接管了公司,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常常晚上回到家之后,盛栖池就已经睡了。
有阵子流感肆虐,盛栖池也被传染了,舒琰还在加班,她一个在医药箱里翻找了几片感冒药吞下,便蒙头睡了。等到舒琰回来时,她已经烧得浑身滚烫。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舒琰就在病床边守着,一只手握着手机,眼皮昏沉地半阖着,她的手指轻轻一动,舒琰立刻便看了过来。
“不舒服怎么不跟妈妈说?”舒琰皱着眉问她,语气却还是温柔的。
“没有不舒服。”盛栖池撒谎,“我都没感觉。”
“难受吗?”舒琰摸了摸她还发烫的额头,“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晚餐没吃,其实她胃里已经空得发疼了,却看着舒琰眼里的红血丝轻轻摇头:“不饿,我想睡会,妈妈,你也睡一会吧。”
舒琰笑着说不困。
后来,她病好了,舒琰却也发烧了。
盛栖池半夜起床喝水,看到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吃退烧药。
第二天,舒琰照常去了公司,她也装作毫不知情。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们习惯了彼此隐瞒,报喜不抱忧。
曾经保护他们的那个男人走了,她们都想为彼此撑起一片天。
十七岁了,即将触摸到成人世界的大门,盛栖池自信地以为她已经足够坚韧,勇敢,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到了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脆弱、胆小、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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