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徐彦洹的背影,好像看到了十八岁时那个身型略显单薄,却挺直脊背,从从未被苦难压倒的少年。
一刻钟后,众人乘电梯下楼。
徐彦洹跟警方去做事后笔录,俞心桥在酒店大堂等他。
因为一场未遂的跳楼事故,酒店外也拉起警戒线,不少客人出来凑热闹,或向前台打听情况。
“听说跳楼的时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不是我说,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动不动寻死觅活。”
“还不都是家长惯的,碰到点困难就挺不住。”
“我还听说那小孩不是酒店的客人,是从隔壁医院跑过来的。”
“那这酒店安保不行啊,怎么让他上到顶楼?”
“就是,太不安全了,回头我们一起投诉。”
……
俞心桥还没能从刚才的惊险中完全回过神来,听着周围人事不关己的议论,只觉顶楼的风还在吹,他不由得拉高衣领,盖住自己半张脸。
按说这打扮足够低调,没想还能被人认出来。
“俞心桥,是你吗?”一名身穿长款风衣的年轻男人走过来,在近处确认了下,笑着说,“远远看着就像,没想到真是你。”
俞心桥发愣半天,食指指向自己:“您……认识我?”
听说俞心桥失忆,年轻男人自报家门说他叫谢明安,是俞心桥在国外的同学兼朋友。
“我是学小提的,经常在琴房碰到你,后来我主动与你攀谈,请你吃饭,一来二去我俩就熟了。”
俞心桥一点都想不起来,歉然道:“我这忆失得真不是时候。”
“是我回来得不是时候。”谢明安笑说,“要是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给你伴个奏什么的,蹭一波你演奏会的热度。”
听这无所顾忌的口气,两人之前应该确实很熟。
终于出现一个对那六年有所知情的人,俞心桥摸出手机:“你是我微信里的哪一个?这次的演出曲目已定,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谢明安也掏出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先把我加回来吧,之前你把我拉黑了。”
俞心桥尬住:“怎么会……”
谢明安却是一副豁达的态度:“当时我追你,你不答应,我不死心继续追,你就把我拉黑了。”
俞心桥更是窘得不行:“竟然有这种事。”
“没关系,追不成就当朋友好了。”谢明安又笑起来,“是你说的以后合作,说话可要算数。”
“……行。”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
谢明安回国不久,如今在这间酒店包了间客房常住,刚也是听见外面的骚动下来看看。
被问到怎么会在这里,俞心桥说:“跳楼的男孩是我……呃,我一个朋友的当事人。”
“你朋友是律师?”
“嗯。”
“以前没听你提过。”
“回国之后才联系上的。”
谢明安本也就是随口一问,问完话题又转回到俞心桥身上:“我发现,你回国之后比在国外开朗不少。”
“是吗?”俞心桥好奇,“我在国外是什么样子?”
谢明安说悄悄话似的凑过来,俞心桥发现他眼角微微下垂,和某人的深邃凌厉相反,这种长相的人看起来随和许多,容易让人亲近。
“挺忧郁的,好像受了很重的伤。”谢明安戳了戳自己胸口,“指心伤。”
“当时我就在想,是谁舍得让你受伤,如果换做是我——”
话没说完,俞心桥的一边手腕忽然被抓住,接着被一个大力一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谢明安一米之远。
抬头看见徐彦洹喜怒不辨的一张脸,俞心桥先给他介绍:“这位谢先生是我在国外的朋友,我们刚巧在这儿碰到。”
谢明安仍然笑着,礼貌地伸出手:“您好,我叫谢明安。想必这位就是小桥口中的律师朋友了。”
不知是否错觉,俞心桥察觉到他特地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那只手在空中悬了好一会儿,徐彦洹才伸手同他相握。
开口时声音沉冷,徐彦洹说:“您好,我叫徐彦洹。”
回去的路上,在俞心桥的追问下,徐彦洹告诉他,名叫小海的男孩现已在他妈妈的陪同下返回医院,除了一点擦伤没什么大碍。
俞心桥松了口气:“幸好咱们及时赶到。”
回到家,俞心桥上外网搜集了几个国外的类似案件,提供给徐彦洹做参考。
其中有一则是他在美国那几年发生的,一名华裔男孩因无法忍受父亲对母亲的常年施暴,开枪将父亲打死并逃亡,几经周折后因证据不足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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