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碧泞上中学时的某一天回家时,她发现她的爷爷阮臻鋆不见了。问遍佣人,所有人皆是讳莫如深,让她自己去问她爸爸。
碧泞跑去问阮暮笙,但是阮暮笙不肯告诉碧泞爷爷离开的真相,只让她当爷爷不在了。碧泞从小和爷爷关系亲近,怎么可能在爷爷失踪后,若无其事的当作爷爷不在了?那段时间她每天以泪洗面,甚至想要绝食,来博取父亲的同情,换来爷爷的下落。
也就是那个时候,佣人在厨房里窃窃私语,讨论小姐故技重施,又想靠这法子让阮暮笙心软——这段对话被陆淇蓝无意听到,她仔细盘问之下,方得知当年碧泞耍小手段让自己烧成肺炎逼阮暮笙留下陪她,而令陆父成为了炮火硝烟之地,不幸牺牲的烈士。
阮暮笙得知真相后,一面安慰陆淇蓝,一面对碧泞说,“你不是要找你爷爷吗?那你就自己去找他,看他还要不要你吧!”
碧泞这才知道,爷爷在国外驻任时爱过一个中欧女人,无奈那个女人有皇室背景,他身为中国外交官,不可能与对方修成正果。回国后他与阮暮笙的母亲经由家人介绍走到了一起,夫妻二人携手相伴三十载,一直相敬如宾。但阮母早逝,五十出头便病故,彼时就连碧泞的妈妈都还没嫁进阮家。
阮臻鋆操办完儿子的婚事,又等到了孙女出生,一年又一年,孙女也越来越大了,他终于从一次又一次的返聘中,正式退休卸任了。他再也没了别的负担,便独自踏上了欧洲之旅。
此时蔚汀岛已隶属于被皇室封为伯爵的海伦娜,她此生并未婚嫁,一直在岛上等着她年轻时的恋人。恋人终于顶着满头白发,坐着轮渡来到了蔚汀,他们发誓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相聚,携手共度余生。
但阮臻鋆还是会想念远在中国的孙女,他偷偷打电话去了碧泞的学校,却得知碧泞被她父亲强行送去远在西亚的国际高中。阮臻鋆气不过自己的亲孙女被送出国,而别人家的孩子却鸠占鹊巢住进了他南院阮家的闺阁。他亲自去了趟西亚,把郁郁寡欢的碧泞从泥沼中拉了出来。
碧泞见到爷爷的那一刻,憋闷在心中许久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在爷爷的怀中痛哭流涕,待她平复情绪,才看到爷爷身旁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正在看着她,爷爷用英文问她,“碧泞,你愿不愿意,叫她一声奶奶?”
碧泞知道这一声“奶奶”意味着什么,她从未见过她父亲口中她血缘上的“奶奶”,却在遥远的西亚,见到了爷爷认定的奶奶。
“孩子,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住到一座美丽的海岛上?”海伦娜细心地帮碧泞拭去泪水,整理她鬓角的碎发。她的动作轻缓柔和,像对待一件美丽易碎的珍宝。
碧泞仰头,眸光坚定地回答:“我愿意,奶奶。”
于是碧泞成为了父亲口中,背叛了自己的孩子。
但,血浓于水,碧泞无论如何,也是阮暮笙自己的孩子。他明明很生气,家里也有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养女了,可他仍会一年又一年的写信到利斯顿,再由蔚汀的邮差划着船将信件送进蔚汀皇宫。
信的内容总是寥寥几句,问的多是碧泞在欧洲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坚持读书学语言,有没有长高变胖些。
碧泞和妈妈,还是会在她就读的女校休假日偶尔见上几次,女校在欧洲另一个国家,校风严谨规矩众多,碧泞像是活在修道院的修女一样被日复一日的规训,养成了凡事不紧不慢、秩序井然的习惯。
爷爷是在碧泞大学毕业那年,在突然降温的蔚汀受了风寒后,支气管炎复发,反复咳嗽了三个月后,没能熬过那一年的冬天。
彼时碧泞因为上了大学,终于不再像在女校时那么被拘束了,她也会在寒暑假回家小住一阵子,但天数都不长——因为她深知,她回家了,有一个人为了回避她,就势必要回去将她抛弃的母亲那边。
而碧泞与父亲的关系,虽然看似平和已然将往事翻篇,但彼此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裂痕。母亲一直夹在中间不好做,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母亲总是会想尽了办法让碧泞与父亲可以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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