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纵送走碧泞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碧泞不是不明白,时纵和时绢的所作所为,皆是权宜之计。表姐虽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但她不曾害她。真正想逼走她的人,是今川城,和陆淇蓝。
只是偶尔碧泞也会假设,如若时纵哥哥没有骗大家说,他在她的验孕单上做了手脚,那么程戬还会若无其事地与她离婚吗?妈妈还会言之凿凿地指责她撒谎害人吗?
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会抛下成见,毅然决然地站在她这边呢?
可这一切都只存活在碧泞的假设里,这些假设背后的答案,总是令碧泞感到悲观。
所幸的是,她在这段短暂的婚姻里,收获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只不过“惊喜”本尊眼下瘪着嘴,一离手就嚎啕大哭的粘人态,惹得碧泞十分头疼。
最要命的是,这才一个下午过去,儿子就离不开他亲爹了。
程戬一把他交接给碧泞,他就开始蹬腿要找爸爸,碧泞被他肥嘟嘟的小脚丫子或轻或重的踹上几记,面色也开始有些不愈。程戬心疼碧泞被儿子作弄,前面还因为儿子黏他暗自春风得意,现在也是高兴不起来了。
他抱过儿子,往浴室迈去,“我留下来帮他洗完澡再走吧。”
前几天碧泞帮儿子洗澡的时候程戬帮她搭过手,他等了一会儿没见碧泞挤进浴室,猜她应该是想让他独自给儿子洗澡了。
也是,他不在的时候都是碧泞一个人给儿子洗的澡。给小男孩洗澡这种事,他一个大男人,还用人教吗?
碧泞听到隔壁时不时传来儿子欢快的尖叫声和笑声,心里第一次漫起一种醋坛子打翻的别扭感。儿子从小除了她和蔺珀,就连李港俨都不怎么能逗他笑的。现在他只不过是和程戬单独待了一下午,粘稠度就增益到最高浓度的止咳糖浆,咽下去都要卡痰的程度了……
碧泞甩甩头,逼自己停止这种故意恶心人的形容。
不一会儿,浴室里响起了花洒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碧泞眉头一紧,她开始担心程戬带着儿子胡闹玩水,小孩子不耐寒,这么冷的天南方浴室没有暖气,万一冻感冒了受苦的是孩子受累的是她。
胡思乱想,笔尖写写停停,碧泞实在是无心专注翻译,索性去客厅等候父子二人出来。
“碧泞!”
才坐定,就听到程戬在浴室的呼唤,“帮我拿条内裤。”
碧泞眉头拧得比刚才还紧,“家里哪有你的内裤?”
“电视机柜旁的酒柜,第二格抽屉里!”
闻言,碧泞不可置信地走向酒柜,她怎么也没想到,程戬把他受伤时用的备用换洗衣物,塞在了客厅这个角落——碧泞还以为他走的那天,就把自己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呢。
碧泞拿着航空包踱到浴室门边,“我帮你放门口地上了?”
“等等!”程戬的声音近在咫尺,儿子的嘟囔声也落在耳畔,“儿子,你让妈妈抱你去床上,爸爸换个衣服就来,好不好?”
话音落,程戬赤裸着上半身打开了浴室门,他的腰际围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浴巾,精壮的手臂箍着被浴巾包裹着还不安分的儿子。
碧泞生怕儿子把程戬的浴巾踹掉,害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利落地抱过儿子两步并作叁步,把这个顽皮崽丢进被窝里。哄儿子睡觉的时候,碧泞都是把他放到她的大床上哄,等他熟睡之后,才会将他抱到儿童床里。
前几天哄睡都是程戬的工作,碧泞不知道他读到故事书的第几页了,反正儿子也听不懂,她随手翻开一页就开始朗声念白。但儿子像是听得懂一般用手不断地戳着书页,似乎不满意碧泞选的页码。
翻页,还是绷着脸拼命戳。
再翻,小孩子没了耐性,扯着嗓子咿咿呀呀喊了起来。
就在好脾气如碧泞,今晚都有些耐心用尽时,她身后的床垫突然下沉,一只眼熟的长臂从她的头顶绕到眼前,另一臂悬在她的身前,抓住了她手中的故事书。
“昨天爸爸讲到了小狐狸吃葡萄这一页了,是不是呀儿子?”
程戬侧靠在碧泞身后,以一个将她和儿子都圈在怀中的姿势,开始轻声细语地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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