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见状,心中百感交集:其实无论钮祜禄贵妃怎样不愿接纳,她都必须承认,十几年的世家贵女,十几年的深宫贵妃,这些时光给她带来太多太多的影响,有好的、有坏的,这些统统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如今这个外表端庄、内心叛逆的景阳宫贵妃。
在她出门之前,忽然听到钮祜禄贵妃说:“娘娘您说,你我,或者说这宫中所有的女子,是不是都如笼中鸟一般,生来带着枷锁镣铐,受着无形的桎梏,注定一生受人支配,本心流离,不得自由。”
娜仁停住步伐,定在那里,半晌后,钮祜禄贵妃听到她的回答:“你我带着的,并不是枷锁镣铐,尊荣、富贵你我享受了,便注定要接受那些压力与不得已。”
“都是笼中鸟,带不带镣铐,又有何区别?”钮祜禄贵妃并未否认娜仁所言,只是凄然笑着,“咱们注定不得遵从本心的选择,注定要为人支配。”
娜仁想了想,道:“我心自由,则万物都不是桎梏。”
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沉着坚定,钮祜禄贵妃看着她依旧挺拔的背影,心中无端有几分羡慕,又带着些许的期待。
钮祜禄贵妃似乎喃喃自语,“我反抗了,或许我也赢了一局,可他们赢得太多了,如今来看,我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但很快,我要为我自己活一次,不为他们,他们总以为能操纵一切,以为有权势在手,便无所不能。故而要倾尽一切,不择手段地得到权势。”
她端正坐姿,神情是一眼见到便能叫人铭心刻骨的坚定,“我想活自己一次,哪怕只有一瞬间。希望您和看顾些胤俄……也罢了,他的命,还要看他自己来走。他走下去的每一步,都由他自己来选择吧。我汲汲以求半生不过为此,没了我,他能早早地拥有这份权利。”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娜仁微微拧了拧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娜仁道:“于胤俄而言,你不会是他的束缚。在宫里,没有母亲的孩子,太难了。”
钮祜禄贵妃一时默然,偏头未语。
娜仁心知她与钮祜禄贵妃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干脆举步离去,正要踏出门前,钮祜禄贵妃的声音再度传入她耳中,“替我告诉她,时至今日,我终于承认,我很羡慕她。”
这个她是谁,可想而知。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真正证实了想法,娜仁还是不由一惊,但看起来她还是十分镇定的模样,只转过头去,看了钮祜禄贵妃一眼,神情平淡,意味莫名。
钮祜禄贵妃微微笑着,与她目光相处,不卑不亢,从容不惊。
“我会转告的。”最后娜仁也没有问钮祜禄贵妃对愿景之事究竟是从何而知,只是从容地轻轻抚平衣袍上的褶皱,然后带着琼枝几个洒脱离去。
她看向钮祜禄贵妃的最后一眼,神情宽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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