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垂眸盯着自己柔润白皙的指头,拨了拨上头戴着的银丝串翡翠蛋面的戒子,似是随口道:“她只喜欢和极通透、或是脑子不大好使的简单人走动。”
佛拉娜一时没反应过来,默了一晌才恍然大悟:娜仁这是在说宜妃蠢啊。
虽然有的时候她也这样认为,但大家好歹也有几分“同僚”之情,每日姐姐妹妹地互相叫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话她也没有说出来过。
这会听娜仁这样说,也不知当笑不当笑。
不过很快,她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见娜仁神情渐渐恢复过来,便微微放下些心,重新走回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唏嘘道:“宜妃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一身酸气冲天的,可不是把脑子落翊坤宫里了。”
“皎淑已是待嫁之年,郭络罗贵人分不出心思在她身上。”娜仁仍不大高兴,或者说留恒的身体与隆禧英年早逝、阿娆一条命换了留恒半条命,这三件事情,她从未放下过。
虽然算不上耿耿于怀,但人的一生中,总有些叫人无法忘记的失去。
叫宜妃抄《女四书》,不算重罚,但百遍足够宜妃把自己的手抄断了。娜仁也有的是法子,叫翊坤宫中无人敢帮她抄写。
思及此处,娜仁轻轻瞥了一直低眉候在一旁的豆蔻一眼,豆蔻立时会意,点点头后躬身退下。
娜仁罚得说重不重,到底只是抄书,说轻也不轻。整整百遍,即便宜妃日夜奋战,也要闭门少说半年,再有,宜妃位列四妃之一,协理宫务,如今这样受罚,可以说是颜面扫地。
不过娜仁没有松口抬手的意思,康熙也没有替宜妃求情的意思。
甚至,在将那日宜妃所言原原本本听了一遍之后,康熙亲自下旨罚了宜妃一年宫份,叫她禁足一个月,可以说给了她好大的没脸。
对此,后宫众人如何唏嘘感慨,都不在娜仁的考量之中。
皎皎最终在临近年关的时候回京,彼时她身子已经很重了,唐别卿搭上脉门没过一会便叫她近日小心,只怕一二日里便要临盆了。
娜仁听着,即便她素来心大,也忍不住对皎皎道:“你说你都要临盆了还折腾什么,干脆就近寻个安稳地方落脚生产,或者便提早回来,你这挺着大肚子来回折腾,怎么叫人放心啊?”
康熙在旁连声附和:“正是这个道理。”
“是海上出了些事,女儿一时脱不开身,如今总算安稳了,归心似箭,想念阿玛额娘,才急急忙忙地奔回来。”皎皎笑了,她因有身孕,身形丰润不少,下颔上也有了些软肉,恰当地将她身上凌厉逼人的气势化解些许,使她瞧着更为温和柔软些。
但她在康熙与娜仁身前素来收敛,看不出在外头呼风唤雨的阵仗,这样小女儿的温婉和顺倒也平常。若叫她外头那些下属,或者说安隽云见到了,前者大跌眼镜,后者恐怕会嫉妒得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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