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暗,雨势开始缓和下来
刘熙趴在窗边,因着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赶紧掩住口鼻,将身子低了下去,就怕这边的动静会引来外头两人的注意。
还好薄薄的雨幕帮助了刘熙,还在谈话的两人并未被影响到。
那名刘熙不认识的女子是在稍早前雨势刚变小时来到的,梅静宣听到她在外头的喊声,面上并不惊讶,只是她担忧的心情展现在着急走向外面的脚步上,使得刘熙不得不「提防」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女子。
已经趴在窗上看了许久,刘熙从两人肢体动作看出隐士邀请对方入内的意图,却不知为何被婉拒了。两人仅是移步到稍有遮蔽的簷廊底下,悄声聊天。
细雨不只让她们没注意到刘熙这位偷窥者,也让刘熙听不见她们的声音,只能独自在这一头乾着急。
隐士的表情是多么柔和、多么放松呀,儘管是已经与她相处好几个月的刘熙都不常见对方这一号表情。她急得开始跺脚,却又在意识到自己尚有脚伤时,停下动作。
这女子究竟是谁?
可即便自己再好奇,又要处在什么立场上向隐士问出口呢?
刘熙突然有些懊恼,当初竟然没有想到向梅家两个孩子打探一下梅静宣的交友圈……脑中尽是梅静宣那几位友人和她忆当年时说的话。
「大家以前就爱和静宣一块儿玩。」
「或许是被她那般超乎年龄的沉稳吸引了……」
「就连静静看书时也总爱靠着她。」
安贤魏与容卫当时聊得开心,刘熙只记得自己亦是好奇地专心聆听,印象中……还有隐士无言地坐在一旁、微微浮着红晕的脸蛋。
现在想起,果然还是觉得十分可爱啊。
回味着当时害羞的隐士,刘熙压抑不住扬起的嘴角,可天不遂人愿,雨声竟是无法掩盖住对面两人的笑语,逕自传递了过来,把刘熙才刚飞扬起来的心情,狠狠地打趴在地。
于是,当梅静宣拿着东西走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刘熙可说得上是哀怨的神情。
隐士禁不住笑了出来,「怎突然低落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还说呢……刘熙再怎么埋怨也没有立场向对方宣洩,心中的不满只能尽可能往肚子里吞回去。
她扭过头,轻哼了声,视线就被隐士拿在手上的布袋吸引了去。
梅静宣注意到她的目光,便打开袋子朝她走去,边说:「刚才邻里在田里说了要分我一些家里自製的东西,可后来下雨了,我便没和他们去拿,不想雨小了点后他们竟亲自帮我送了过来。」
刘熙一听,瞬间愣了住。
梅静宣没注意到身旁人的愣神,又自顾自道:「真是麻烦他们了,自从独自搬到这儿来住以后,此地居民便生怕我哪儿遭罪似的,总尽心尽力帮助我、关照我……无奈我却无法等价报答他们。」
刘熙听了这话,心顿时像被一把刀划了道口,疼得不行,喉咙也乾哑得没法说出任何话,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在听到隐士这般独白以后,该如何回应。
一道惊雷落下,宛若在天空撕出一条裂缝,接着雨又一次倾盆倒下。
梅静宣似乎又说了什么,抖掉身上的水珠,刘熙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对方身上的衣服有许多修补之处,大块大块被雨水浸湿的地方,还有跪在田里忙活时沾附上的泥土。
刘熙突然想到,京城里所有的权贵、朝臣,包括君主,肯定没有想过毅然决然罢官返乡的梅静宣,如今过的是何种生活,也绝对不曾想过,过着如此生活的梅静宣,心中又会有何种念想。
这些无知、无情的人当中,同样包括刘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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