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撑伞遮住了雪,却挡不住冬日彻骨的寒气。饶是朱昱身上披了绒氅,怀里抱着袖炉,他一出殿,仍被这刺骨的冷风吹了个清醒。
林婉见他一路上沉默不言,捏了捏掌心柔嫩的小手,轻声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朱昱望着眼前密雨般的飞雪,眨了眨眼,道:“儿臣在想今冬严寒,百姓该如何才能安稳度过。”
林婉抿唇笑了笑,欣慰道:“陛下能在此景下思及百姓,是百姓之幸,既然心怀天下黎民,那陛下更要发奋图强,做一名德行配位的好帝王。”
朱昱认真点了下头,奶声奶气道:“昨日皇兄也是这样教儿臣的,儿臣必然不负母后与皇兄所望。”
提起楚王,林婉没有接话。然而朱昱说罢却回头朝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朱熙看了一眼。
朱熙身着大红色衮龙袍,他的肤色较寻常人相比本就过于白皙,如今红色一衬,更显苍白。此时他安静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前行的模样,在朱昱眼中总有种难言的病弱感,像是风雪一吹便要病倒。
朱昱皱眉转过头,同林婉商量道:“母后,儿臣想让尚服局为皇兄做两件厚实的衣裳。”
朱昱甚少要求什么,如今突然要为朱熙做两件衣袍,叫林婉不由自主愣了一瞬。她还未开口,又听朱昱道:“昨夜风大,许是穿得单薄受了风的缘故,皇兄在武英殿为儿臣讲国策时咳嗽了好一阵,若是病了便不好了。但是儿臣选不来衣裳,能劳烦母后帮帮儿臣吗?”
朱昱睁着双清透的小狐狸眼看着林婉,但林婉却没有直接应下。
她声音轻柔地缓缓道:“陛下可知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陛下不只一位皇兄,若赠了楚王,那陛下的五皇兄也该要有。”
朱昱思索着道:“可二皇兄待我更亲近,五皇兄一年也难得见上几回,如此也要一同赏赐吗?”
林婉道:“自然,不然得赏者骄,无赏者恼,岂不违背了赏罚本意。”
这话听着甚有道理,朱昱点了点头:“儿臣听母后的。”
母子二人在前方低声交谈,模糊不清的话音散入风雪里,朱熙从两人身上收回视线,捂唇压着声音咳了两声。
徐文叹了口气,从宫女手里拿过早早备好的袖炉递给朱熙:“王爷莫要逞强,还是拿着吧,再这样冻下去,受寒事小,腿疾发作可就要命了。”
朱熙伸手拂开:“不用。”
他望着眼前大雪,甚至还伸出冻得冰凉的手去接,徐文看得直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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