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个引以为傲的语气娓娓叙述:「社游那天,小宇在车子开进山路时就开始晕车,他一路上吐到虚脱,后来甚至直接昏睡过去,接着到了目的地之后,我们社里几个男生把他抬进小木屋的厕所里帮他清理衣物,所以我就趁机发了那两篇限时。」她看着被耍得团团转的我说:「再补充说明一下,那间小木屋其实是四人房,里面有两张双人床,我也是没想到只是稍微乔了一下拍摄角度而以,你居然就这么轻易被说服。」
叶湘香一派轻松地靠向墙壁,而我却心如刀割,同时气到脸颊胀红,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
「他在深陷病痛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情策画这些诡计!」
我气急败坏抓起她的衣领,却被她拍掉,「身为你的手下败降,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我当然要让你尝一下我平常经歷的那些痛苦。」
「即使到头来痛苦的不只我一个?」
「凡是三人行就必定有人会受伤,我只在乎不要只有我受伤罢了,这个道理你也懂的吧?」叶湘香感觉意有所指,我没来由地心虚起来。
「上大学之后,我每天眼睁睁看着我最爱的人和最疼我的人离我越来越远,是你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难道不觉得抢走了世间所有美好的你比我更可恶吗!」
你觉得是我抢走了一切,可为甚么我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呢?人,到底要拥有到甚么程度,才会觉得自己富有呢?
「我承认,很多事情我确实都不知道,但我从未有意伤害任何人。」虽然听起来像是自命清高,但这是我的心底话。
「你是无意没错啊,但我就是有意的,从你介入我和陆巧馨的友谊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变得不像我自己了。」叶湘香蒙上水气的眼眸变得格外冰冷,「明明我和她才是认识最久的朋友,可为甚么她总是和你比较亲近!」
我愕然,猛地抬头,眼角也开始酸涩,「叶湘香,我一直以为我们三个人是好朋友……」
「是啊,一直都是,我也一直都希望你过得好—」她刻意停顿,用手背擦去了泪水,「但不能比我还好。」
叶湘香的笑容一如往常得开朗,可此刻的我却觉得格外陌生,陌生到令人不寒而慄。
「甚么没事!我看她根本是知道你失恋了,故意假装好心帮你介绍对象,实际上是想羞辱你!」她气冲冲。
「陆巧馨。」我拉住她的袖子,「我没有这样想。」
「你知不知道那个羽球社社长是谁?是她高中时的前男友!劈腿的那一任!」
我为自己迟来的醒悟感到可笑。
「叶湘香,可是你知道吗,真正的朋友是,你看着她过得比你好,你也能打从心底为她高兴。」
说完,我便转身衝下楼,脚步不敢有片刻迟疑,直到出了校门,我才敢蹲在路边,把头埋进臂弯嚎啕大哭。
今天的这段对话我不敢向任何人坦露,甚至无暇思考赵宇航究竟去了哪,为甚么不告而别,只希望时间能替我解答一切。
开学前一天,身为前任美宣组长的我,依照惯例参加了学弟妹的干部会议。还没踏进系学会的门,我便听见了他们正大声议论着我们。
「你们听说了吗,上一届的总召学长好像超难搞的!」一个被眾学弟围绕着的学妹说。
知道就好!
「应该不会吧?他是我直属耶。」一个平头学弟皱眉。
是你直属就不难搞吗?这是甚么逻辑?
「不过我听说美宣学姊都跟他对着干欸,光用想的都觉得佩服。」另一个吃着零食的学弟说。
我正想衝进去质问他到底哪听来的假消息时,一个路过的学弟挤进人群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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