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上班的楚临迦压根没有在看讯息,杨忆聆的那句思春下面接着又被一堆人刷过了各种通知,于是他点开时,一个醒目的99+就在那里。
他通常不会去看,但李影河发的图片那里tag了他,于是楚临迦手一按,讯息刷刷刷地往上滑,杨忆聆发的那两个字直接映入眼帘。
上面那张偷拍的自己正好完美地詮释了楚临迦的表情所想,
他看着那两字,脑子运转了一下,接着作贼心虚似的,立刻把手机萤幕给按灭了,正襟危坐地往自己的电脑萤幕瞧。
思春?
李影河看得到楚临迦的手机介面还有反应,于是不懂了。按照楚临迦的个性至少会发句别闹之类的不是吗?这是嫌讯息太久了发没意义,还会挑起大家的回忆,还是已经学会无视大家的调戏这一项技能了?
李影河越想越不对劲,楚临迦是全队最老实的人,连他都学会打太极的话,上班就没有丝毫乐趣可言了。
「副队,」他脚一踏地板,办公椅往楚临迦的方向滑了过去,「我们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就是休息时间随口说两句。」
楚临迦没说话,滑鼠滚轮也没动一下。
李影河自顾自地继续又说了一串,发觉楚临迦真一句话也没有要回他的意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副队?」
楚临迦一个激灵这才回神,天晓得他刚才萤幕里的东西根本也没看进去,全想杨忆聆发的那两字和裴思浅去了。
楚临迦从小到大倒没少被开过这种玩笑,小时候邻居和自己家长说什么以后我们家女儿就给你们家当媳妇了、国小要选一男一女的干部就成了所谓「郎才女貌」的代表、国高中被问有没有对象、哪班女生还不错人家对你有意思、被表白、被拿着写真杂志的同学问喜欢哪一款,大学时甚至还有胆子大的女生问他要不要合租外头的公寓。
楚临迦性子一直偏内向,不说怕生,但几乎不会主动和人交流。他自己又是老实的性子,一开始被开那些玩笑有时还会当真,接着要嘛被一通哄笑,要嘛就被起鬨着作戏。
久了之后他也习惯了大家开他玩笑,遇上这种事一律微笑回应,不说话不应声,大家无聊了自然会走。
可问题是,从以前到现在,被拿来和他开玩笑的都是女孩子,各种类型的倒是都有,不过没一个同性。
楚临迦对同性恋没什么意见,相对地还挺支持。大学那会儿他读警校一起租房的那三个室友里有两个是双性恋,一个几乎每星期都去开房间,也没见他回几次公寓;另一个倒是挺安份,甚至只交过一个女朋友,但三不五时还是会说起这些。
讲着讲着倒会被问什么时候要脱单,这时候楚临迦一律微笑装傻,反正他室友们都只是象徵性问一句,根本没有要听回答的意思。
应该说现在的社会风气开放,同性都可以结婚了,都不违法的事也没什么人会拿出来说嘴。除了一些比较激进的宗教分子或思想老旧的人外,几乎很少人会用公开的言论去进行抨击。
当然这一块一直不是大眾,一些指指点点和问题流言总是免不了的。不过楚临迦也没管那么多,他向来不太在意身边人以外的事,八卦也听得很少。
杨忆聆一向「心术不正」,脑子里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特别多,平常也就是在脑子里想一想,今天一不小心没管住手,这会儿躲在萤幕后头偷窥还有点失魂落魄的自家副队,嘴角快要与天并肩。
楚临迦被催婚其实已经不是三天两头的事了,局里每个月都有人去相亲,但成功的数都不用数,有对象的也没几个,更别说成家。
警察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安份的职业,可能遇到的危险多了去,不小心哪天命就没了,没怎么和人相处到不说还留了一地烂摊子给人家,谁要跟警察结婚。
楚临迦双亲让他辞职的理由里就有这一条,两个老人家一直想抱孙只是没有明说,但楚临迦别说搞大谁的肚子,连那个让他搞的谁都从来没有过。
而且他本来就不会说话,长得又兇,除了有礼貌一点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出什么让女孩子会想亲近的点,学生时期给他告白的女生九成都是递情书,正面表白的一隻手数得出来。
相亲他也去过几次,光点菜至少就要五分鐘,人家对面女方都闔上菜单想滑手机了他还在看主菜。
「随便挑一样」在楚临迦的字典里不存在,只要存在两个以上的选项,他就能从各个面向去纠结。
楚临迦一看到杨忆聆那句思春就知道她在说自己,这没什么问题,情况不对劲的点在于他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真的在思春,而对象还是裴思浅,接着就想到抢劫那时裴思浅给他上药的画面。
那没什么吧?
回想起来当时的气氛好像有那么一丝的旖旎曖昧,可撇开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的话又好像什么都算不上。
楚临迦从来没往什么方面想过,结果给杨忆聆随口说了句,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什么喜欢?不至于吧?
李影河向楚临迦问话失败,一脸贱兮兮地跑过去找杨忆聆:「一定有问题。」
杨忆聆用力点头,她虽然也只是随便传了两个字,但看楚临迦那表情温柔得连他五官天生的戾气都遮掩不住,白痴都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人,一定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还能是在想谁啊?
「你有头绪吗?」李影河继续问。
杨忆聆耸了耸肩,「副队是不是连特别好的朋友都没有?」
李影河搧了她的头一下,低声教育了杨忆聆一番,把楚临迦在全国警市局拥有的各种关係都给她科普了一遍。虽然楚临迦听到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这么说顶头上司还是有点过了。
楚临迦抬起头扫了他们一眼,想着也没那么夸张,就是个叔叔是北市总局局长跟大学也当刑警的那个室友是南市第七分局的小组长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特殊关係。杨忆聆打了个寒颤,连声道我这就去做事,副队别生气,一边把楚临迦刚才看她的表情和昨天在群组里看到的做了个比对。
害,副队想的到底是谁啊?有没有看过他平常都是什么脸?
*
裴思浅回家的时候室友正在客厅里当沙发马铃薯,电视里播着某部他叫不出名字的好莱坞动作片,一眼晃过去只记得女主还挺好看,男主气质阴柔。对方把三四包打开的零食放在玻璃茶几上,还摆了一瓶插了吸管的雪碧铝罐,整个人穿着t恤和四脚短裤瘫在沙发上,抱着一隻鯊鱼,看到精采的地方还跟着喊帅,好不快活。
「去哪了啊?」听到开门声顏牧箴头也没抬,往嘴巴里送了一片波浪薯格格,「你不是下午上班吗?」
裴思浅哼哼一声,「说来话长,这可精彩了,等你看完电视我再说吧,不然你一定听不进去。」
「谁说我听不进去?我谁啊?一心三用都不是问题。」顏牧箴不屑地也哼了声,「叫你讲就讲废话那么多……对了,洗碗槽的碗满了。」
「我等等洗。」裴思浅对于室友实在称不上有礼的态度和颐指气使的语气没有任何不满,应了声后放下东西,把昨天的抢案和刚才做笔录的事大致说了遍。
顏牧箴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不抓零食了,视线也从萤幕挪到了裴思浅身上。对方说完整段故事后他张了张嘴巴,半天才说了一个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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