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修长出一口气望着床上的潘苑媛,她刚刚的一番话如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他心潮久久不能平静。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那个与日本人沆瀣一气的驱虫师家族叛徒,竟然是潘颖轩,不仅如此潘俊竟然是人草师的后人。
正在这时管修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人数应该在数十人以上。管修一怔与段二娥对视一眼,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密室的门口走去。刚到密室口就听见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将这里统统包围上,连一只蚊子也不能飞出去!”
管修心头一惊,那声音正是松井尚元。段二娥惊异地望着管修冷冷地说道:“外面的日本人是你带来的?”
此刻管修心中也是疑惑重重,他已经在半路上除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武田派来的尾巴,而此时松井尚元是如何尾随到这里的呢?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带他们来这里呢?”
正在这时松井尚元在外面大声说道:“给我仔细搜查这里,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的话音刚落一群日本人便开始在院子里到处乱翻了起来。
“段姑娘,这密室还有别的出口吗?”管修急切地问道。眼下他的安危已经微不足道了,他只希望能将段二娥安然救出去,然后让她去告诉潘俊所有的真相。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段二娥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间密室原本是爷爷存放杂物的地方,只有这一个出口!”
管修听着外面那些日本人挖地和推墙的声音,心中万分焦急。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以至于这些日本人会尾随找到这里。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忽然他听到一个日本人用日语说道:“这块石头怎么搬不动!”
他们终于注意到那个放在地面上的磨盘了,松井尚元立刻走到磨盘前面上下打量着,然后在外面大声说道:“管修,我知道你在里面。这里已经被皇军团团包围了,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从里面走出来。”
管修停下脚步,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再无退路了。他掏出枪数了数里面的子弹对外面的松井尚元喊道:“松井先生,我可以出去,不过你要确保你的人不要开枪!”说完低声对段二娥说道,“一会儿我出去之后会寻找时机挟持松井尚元,那时候你就趁乱从这里逃出去。出去之后一直向西走,到新疆将刚刚你听到的一切告诉潘俊小师叔!”
“那……那你呢?”段二娥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呵!”管修自信地笑了笑,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庚年的样子,在危难关头庚年选择了舍身保护自己,而现在他知道已经轮到自己了,“管修出身仕家,年幼顽劣不堪,后遇良师调教,十六岁投军与庚年结识,志趣相投共赴日本求学,其间深悟弱国之悲,立志为国家强盛鞠躬尽瘁。而庚年兄已先我而去,现在应该到我了!段姑娘,如果你能见到潘俊小师叔的话告诉他,国亡则民沦为虫豸,驱虫之术可救万民于水火,万望慎之又慎!”
说完管修长出一口气说道:“松井先生,你等着我马上出来!”接着他对段二娥笑了笑,“开门的机关在哪里?”
段二娥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把手,管修走到把手前面轻轻将把手按下,一道门刹那间出现在了管修面前。此刻外面虽然是深夜却已经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管修上前几步正要走出去。谁知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从外面跌了进来。就在那个黑影刚刚进来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大喊道:“管修君,关门!”
管修一愣,声音竟然是武田。他连忙按动把手,那扇门再次关上了。当门关上之后武田站起身松井尚元被他压在身下,外面的日本兵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立刻乱作一团,几十个人围在磨盘周围想要将磨盘搬开,可磨盘便像是长在了地下一般纹丝不动。
武田站起身来随即将松井尚元从地面上拉起来,管修连忙用枪口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松井尚元倒是极为平静地笑了笑说道:“武田君,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日本军人的耻辱!”
武田微微笑了笑说道:“松井,当年你设计陷害我父亲的时候难道就那么光明磊落吗?”
“呵呵!”松井尚元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天皇陛下尽忠!”
“尽忠?”武田冷笑着说道,“那好,我现在杀了你也是为天皇陛下尽忠啊!”
“你……”松井尚元紧紧握着拳头不屑地望着武田怒骂道,“无耻!”
“武田,你是怎么来的?”管修疑惑地望着武田。只见武田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收到线报松井尚元恐怕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便带着人混入了松井的部队,没想到他们真的发现了你的行踪!”说到这里武田顿了顿指着一旁的段二娥,“这位就是段二娥姑娘吧?”
段二娥自来对日本人心怀恨意,见管修竟然与武田说话如此亲密不禁对管修再次生出一丝戒备。
管修并没有回答武田的话接着说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武田狡黠地笑了笑道:“现在是除掉松井这个老家伙最好的时机,他可是一直想除掉你的!我们是兄弟,这个机会我留给你!”
管修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你的……身份?”松井一脸狐疑地望着管修。
这时候外面的日本人正用木棍费力地敲着那块巨大的磨盘,可是即便那些木棒全部被撬折了,那块磨盘依旧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炸药埋在磨盘的四周,希望能将这磨盘炸开。虽然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是却担心松井尚元的安危,因此迟迟不敢点燃导火索。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管修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将他带到对面的屋子中冷冷道:“既然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写那些信置我于死地?”
“呵呵,可笑!”松井尚元语气冰冷地说道,“管修如果不是今天我收到一封密信根本想不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所谓的身份,即便你是间谍你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写信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松井尚元的话虽然刻薄但是说得却句句在理,以松井尚元的身份只要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么立刻就可以将自己就地正法无须上报。管修的脑海中立刻想起那一封封的所谓密信,不禁自嘲般地冷笑了起来。
“关于驱虫师家族的秘密你知道多少?”管修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问道。
“呵呵,管修你太小看日本军人了,你见过一个束手就擒然后向你交代一切的日本军人吗?”说罢松井尚元大声对外面喊了一声日语,“快点燃炸药!”
松井尚元这一招一来是希望外面的日本人能尽快进来,即便不能也希望炸药将这里完全摧毁玉石俱焚,保全自己的荣誉。
外面的日本人听到松井尚元的喊声立刻点燃了炸药,而此时一直在外面的武田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间,见管修一直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却迟迟不肯开枪便上前一把夺过管修手中的枪,对着松井尚元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松井尚元的血立刻飞溅到管修和武田的身上。
这声枪响便如同是一个导火索一般,几乎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一声巨响。管修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声,接着一股夹着硫黄味的气浪从外面猛扑进来打在他的身上,管修的身体就像是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被巨大的气流冲到了墙壁上,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他的眼前渐渐黑了下去……
明明灭灭的火光,嘈杂的人声,白色的走廊,走廊顶端快速闪过的灯光,呛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戴着口罩拿着镊子的日本医生。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电影的快镜头一般,在管修的眼前闪过,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痛苦的、难以逃脱的噩梦。在那场噩梦中管修就像是一个深陷在泥潭中的人一样,身体在一点点地下沉,越是挣扎下沉得越是厉害。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冰冷,鼻孔渐渐没入水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身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刚刚睁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当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灯光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只有几平方米大小的牢房中,手上和胸口都缠着绷带。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他缓缓地下了床向牢房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管修愣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了,这里就是之前关押龙青的特高课的监牢,他双手紧紧抓着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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