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快要十点钟。
父母在旁边房间睡得比较沉,隔着漆黑客厅,隐约听到谁的打呼声。
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许岁再抬起眼来,那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她托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他肤色略暗,脸颊处有一点点凹陷,昨天刚剃回寸头的缘故,看上去还稍微有些愣。
“会好的。”许岁小声说。
她调暗床头灯,把手机放在枕边,也躺下睡了。
视频就这样开了一夜。
陈准清晨醒来,手机黑屏,他按两下解锁键,原来是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他坐床上稍微缓了会儿,懒得下楼拿充电线,于是去找备用的那根线。
他拉开抽屉,刚翻了两下,猛地顿住。
许岁送给他的牵引绳夹在两本书中间,这根绳子他没舍得给端午用几次,现在想用已经没机会。
他忽然想起从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是说,养宠物就等于亲手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
陈准没有认真体会过其中含义,这么多年来,他都是竭尽全力去救活,从未悲观,直到有一天他经历切肤之痛。
陈准撑着桌边,好一会儿,默默把抽屉推回去。
又过几天,他去了趟基地。
朋友打来电话,要他整理即将送去那些猫狗的具体信息,包括品种性别和体长体重等。
他在统计数据时,刘叔跟过来,说是有事相求。
陈准听后感到意外。
刘叔儿子现在正读研,毕业之后必定是留在南岭工作,将来也很有可能在这边买房成家。
老两口想离儿子近一些,又不想太近打扰到他的生活。
多年来住在基地这里再好不过,种种菜喂喂狗,有片瓦遮头,日子悠闲,周末儿子过来住两天,吃顿团圆饭已经很满足。
所以刘叔想让陈准把基地交给他们夫妻二人管理,志愿者们仍然可以继续做救助,带回来的流浪动物都由他们喂养。
刘叔掏出一张八万块的存折,说是租金和相关费用。
陈准没动脑子去想这件事的合理性,只寻思着刘叔二人知根知底,如果由他们来接手,一定会善待那些猫狗。
场地是管陈志远借的,本来也没有什么费用。
陈准不要。
刘叔硬是往他手里塞,听意思还打算签个正式合同。
聊了很久,陈准同意了。
他赶紧又给临市的朋友打电话,再三道歉,承诺下次来南岭一定当面赔罪。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他心里痛快许多,也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一晃眼,两个月过去。
陈准状态终于恢复过来,偶尔还会想端午,他就翻出照片看看,基地那边却再也没去过。
周六早上,他回顺城。
许岁处于考试前的最后阶段,每天都花大部分时间来背书。
陈准也不打扰,上午先陪着郝婉青去趟菜市场,回来摘菜洗菜,吃完饭躺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剧,午休过后再带许康去透析。
小城日子悠闲,待了两天他都不想回南岭。
周日晚上,许岁好心分出点时间给他。
两人再也不用拿遛狗当借口,饭后光明正大地去散步。
郝婉青心中仍有一丝丝不看好他们,满脸不屑:“小破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陈准哄她开心:“您晚点睡,一会儿回来给您带冰激凌。”
郝婉青撇撇嘴:“我可不吃。”
陈准仍旧问:“您要什么口味的?”
“什么也不要。”
“别问了。”许岁拉他出门:“我知道,雀巢香草的。”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梯,到楼栋口陈准追上一步,手臂勾住她脖颈,先侧头亲了下她脸颊。
许岁搂着他的腰,两人动作亲密地朝小区大门的方向溜达。
四月中下旬,空气里已经有了潮热的感觉,晚风温柔,扑到脸上舒服又惬意。
万物从冰冻中“苏醒”,也包括人类。
小区里左面在跳广场舞,右面是一群玩滑板的小朋友,有饭后遛弯的,也有坐在椅子上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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