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和心下空唠,坐在警车后排给殷天发信息:在哪儿,一起吃饭?
没有回复。
他契而不舍:有家店新开的,口碑不错,去尝尝?
还是没有回复。
他再接再励:我想陪你吃饭。
依旧没有回复。
警车慢慢向老城驶去,红灯一停,高烨漫不经心地一望。
就看到聚海楼门口,殷天搂着张乙安,笑得花枝乱颤,她对面是个高大男人,有些腼腆,中间立着个大笑的妇人,正热忱得介绍彼此,老殷和一中年男士单立在一侧,聊得开怀。
高烨敲了敲窗,身子往后避让,“这是亲家见面了。”
米和一侧头就瞧见男人拿出个礼盒,抽出条围巾,面红耳赤地给殷天戴上。
那妇人高兴极了,左看喜欢,右看也喜欢,撩了撩她耳侧的头发,给她佩戴上一对耳钉。
“啧啧,下聘礼喽。”
米和所有的表情都僵滞了,惊愕失色地瞪着殷天绚烂的笑容。
“你能忍?”
“周警官我要下车,”他呼吸匆促,“接下来的辩护阿冉会跟进,会确保你减五年以上的刑期。”
五年刑期?前排的警察同时挑眉,阴恶地回头看一眼米和,摁开了保险。
米和出车时绊了一跤,差点栽在路肩上。
这与孙小海的拥铱誮抱截然不同,米和清楚这是次相亲宴,那男人带着一种笨拙的欢喜。
只有笃爱,才会愚拙。
米和心鼓大捶,砰砰直震,接着给殷天发信息。
饭店门口,她掏出手机看了眼,又揣回兜里,接着跟吴家言笑晏晏。
吴家夫人和张乙安走在后面,用力一推儿子,吴淮中奔了两步跟殷天并肩,极有绅士风度的拉开玻璃门,殷天对他粲然一笑,有别于以往笑容,这次愈加灿烂,有着不一样的亲昵感。
她脸都要笑僵了,盼着这饭局赶紧结束。
米和的信息跟催命一样,她想回又没寻到空,这会正是大家表现柔情蜜意的时候。
一街之隔,那笑容刺痛了米和,他失魂落魄地站着。
殷天从未对他展露过那样的笑容,胸中的棉花已被旺火烧得焦黑,他脸阴戚戚,连呼吸都滞缓起来,突然觉得委屈,憋闷的感觉愈发强烈,他不死心,又拨了电话。
鬼哭狼嚎的铃声哼唱起来,殷天吓一跳,忙把手伸进衣兜,不动声色地关了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y, te nbe y daled s e ff……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米和举着手机,呆笨地看着他们进了聚海楼,只觉一盆冰寒之水从头浸到脚,冷得透骨。
他想拔腿追去,可脚掌生根,理智尚有残存,不能把她置于尴尬处境,决不能伤她一厘一毫。
米和进了家便利超市,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聚海楼。
他没食欲,但又不能平白干坐着,他买了碗关东煮,温温热热,食材玲琅满目。
这扑鼻香气,让他想起殷天载他出院时的体贴,也是这样一碗,被她切得细小,方便入口。
那是多大的一次危机,他的心脏就卡在喉咙里,栗栗危惧。
他真怕高烨了结了她,那个疯子做了出来。
可她平安回来了,他四肢终于不再僵持,脑子也终于鲜活,他无法卸去这激越的狂喜,于是哭爹喊娘了一路,被她揍了也开心。
还有,还有火锅那次,他在一团漆黑的41号孤身望着灯火灼灼的42号,双目皆是艳羡。
也是她,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他的饥饿与落寞。
米和舍不得吃那碗火锅,慢慢悠悠吞咽了一晚上。
很辣,辣出了眼泪,很香,香出了不寻常的心思。
时光难耐,1个小时,2个小时,怎么还吃不完。
米和坐立难安,索性到外面抽烟,他没什么烟瘾,只有最心烦的时候才一解躁郁。
春兰包厢里,殷天揉捏着面颊,谁来救救她,谁来都可以。
吴家夫人拉着她,恨不得解剖了自己的儿子,从满月到成|人,事无巨细。
2岁的怪癖是什么,4岁的糗事是什么,6岁的喜好是什么……
吴淮中几次打断,脸红得像个虾米,小心翼翼地窥着殷天脸色。
殷天一会嘻嘻,一会咯咯,一会呵呵,一会哈哈……笑到最后胃也抽搐,肠子也打结,硬生生地翻起了恶心。
老殷看不下去了,忙说时间不等人,还要赶飞机,这才止住了吴家夫人的殷勤。
殷天如蒙大赦,终于热烈地看向老殷,眼神满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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