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郁手上湿濡,低头一看,陈念阳满脸是泪,哆嗦着无声地呜咽。
她蹲下来,“妈妈会长命百岁,爸爸也会长命百岁,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看着我,我们会陪你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工作,留学,结婚,我会帮你选婚纱,你爸会把你交给新郎,我会给你带孩子,会调解你们夫妻矛盾,我们会坐邮轮游地中海,我们会一起做很多事情,会一直在你身边。”
陈念阳哭得更凶,鼻头一点红,打着哭嗝连连点头。
既然命有一劫,迎战才是她的风格,她要先发制人。
庄郁在地下诊所里救治过的病患个顶个的能征敢战,他们三教九流诸有涉猎。
朋友托朋友,恩情挟恩情。
一个小时内,庄郁便拿到了交管局内部传来的惠爱医院、鹤台嘉园和普罗旺斯街区的监控画面截图。
20点10分,她背着斜挎包出现在淮阳分局大厅。
拦住一年轻女警员,“您好,我要举报。”
顾大姐刚刚处理好人事档案,正往外走,一听“举报”两字,便诧然止了脚步,打量起庄郁。
“您举报谁?”顾大姐上前。
“我叫庄郁,我要实名举报你们淮阳分局的殷天警官,谁可以接待我,我要提交书面证据。”
“举报谁!”顾大姐傻眼了。
户籍姑娘也懵懵然,颇有顾虑地看着两人,“顾姐。”
七中队的人陆陆续续刚走。
他们刚破了辖区内的一起连环盗窃,饿急了,约着去对街吃烤鱼,回来再跟进。
顾大姐是局里的老人,能稳住场。
她的工位又能纵观局里所有人员的出入,她过目不忘,当机立断吩咐女警,“丁一远还没走,估计在技术队,给他打电话,让他立马下来。”
“身份证。”丁一远含着棒棒糖,戒备地端量着庄郁和陈念阳。
庄郁姿态磊落,出示着证件,丁一远大手一挥,请她进了接待室。
一侧头就看见顾大姐斟酌着字句正在发信息,他知道这是要跟老殷通风报信。
“顾姐,”他摇头,“不是时候,先听她怎么说。”
顾大姐斟酌片刻,收了手机,不回家了,她回到工位继续着手明儿的工作。
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耍什么花腔。
招待室里。
庄郁让陈念阳去角落玩ad。
无视丁一远的敌意,侃侃,“这是我女儿的身份证,这是我的身份证,你认识我的丁警官,咱们在惠爱医院见过面。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惠爱医院普外科主任医师。”
“说吧,举报什么?”
庄郁拉开斜挎包,拿出三份密封袋,“这一份,是我车上的监听器和定位仪,这第二份是我所居住的小区的监控图像和录像,这是第三份,她跟踪我女儿时路口的视频和照片,还有餐厅外的监控。”
“这些东西你怎么拿到的?”
丁一远眼神似豺狼,透着凶蛮,他卧底多年心思灵透,小区的监控就罢了,若是街面监控,不仅要花心思,还得请人脉。
“丁警官要包庇自己人。”
丁一远笑了,“不敢,小心驶得万年船,庄主任和米律师是朋友,长阳的人可不仅一次对我们背后下刀,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递这三份罪状。”
庄郁兀的起身,“我要跟你们领导反应。”
“开会呢。”丁一远疲懒,“资料我们收了,我们会跟进追踪的,有了新的进展我会联系庄主任,”他看了眼陈念阳,“孩子还得写作业,别耽搁了。”
“好呀,”庄郁招呼陈念阳,走到门口突然转身,“丁警官,不要以为我只有一份证据,她今晚私闯我的家宅,没有搜查令,知法犯法,如果你们解决不了,或者怠慢,或者偏袒,我会把它交给媒体,长阳最擅长打舆论战,我是个医生,悲天悯人是本性,我最不想看两败俱伤。”
“庄主任慢走。”
待庄郁一离开,他迅速打开档案袋,果不其然,调用的是交管局的监控,不同时间不同品牌的车型,的确是殷天,有时戴棒球帽,有时鸭舌帽,有时戴口罩有时不戴。
顾大姐迅速闪了进来,看着一桌子的照片,当场愣怔,“这么多证据!”
“老郭在哪儿,今儿也聚餐吗?”
“应该在家陪小孙呢,那我……那我这,跟不跟老殷说啊?”
“先别说了,我跟老郭商量一下。”
丁一远拨打郭锡枰电话。
孙苏祺正坐浴缸上给那疯癫的哈士奇洗澡,跟要杀狗似的,哈士奇叫得壮烈又惨烈。
郭锡枰赤条着上身,肚腹那围着白色的绷带,外面兜着围裙,边做营养餐边哈哈嘲笑。
餐桌上的手机滋哇乱叫,他掂着锅退了两步探身一看,是丁一远,小指一划,摁了功放,“不用等我,我在家吃。”
“老郭,惠爱医院的庄郁你认识吗?”
“庄郁?名儿熟,谁啊?”
“这女的刚才来局里,点名道姓要举报殷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