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死的,您知道吗?”
老头蹲地上,拿枝头抠着泥堆。
拔出一条肥腻腻的蚯蚓,“烂喽,全身都烂喽,成了个饼子,臭得屋里住不得呦。”
“吴老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一个灰袍的僧侣打着伞匆匆而来,“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吴老二!你弟弟要换药,还不快回去!”
老头磨磨叽叽,他有脾气,却也畏惧僧侣。
低声咒骂着,啐了口痰,渐渐隐于浓雾后。
“他年纪大了,弟弟去世后情绪就不太稳定,”僧侣微胖,说话底气十足,弥勒佛一般笑脸迎人,“你们怎么过来的,要查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忙,这村子移过来之前我就在这,我是永平寺的驻庙和尚,在这村里有一间房,方便平时的采办。”
“我们是淮江市西城分局的刑警,向您打听一个人,夏谷。春夏秋冬的夏,谷子的谷。”
“他呀,我知道。”
丽子的心终于安落下来,她先前面对着老头,压根儿不敢俯身查探坟包,怕随时有突发情况。
现在好了,小晗问话时,她便研究起来坟包。
木牌已腐朽,只露半截,瞧不清字迹,乌蒙蒙一片,只有几条笔画还存留着,歪歪扭扭。
木缝裂痕大,茬子翻飞,被随意地插拢在烂泥中,若不刻意去观察,很容易忽略。
“他哪一年走的?”
“不是2013,就是2012。”僧侣撅着腚,拿手机电筒照着,看木板上的黑字,年份的地方早已磨损,一无所获。
“麻烦您说说他情况。”
“他这人好酒,年轻的时候就喝,听说上班醉醺醺的出了两次事故,脚也是在那个时候瘸的,入的这个村,没结婚没孩子,有一个相好的关系不错,每天没事干就靠那相好养着他,天天喝大酒。”
“事故?”小晗警觉,“什么事故?”。
“我也是道听途说,小村子,所有的话都来回说,听得耳朵生茧。老人们说他没长|性,对工作没热情,干个没几天就跑,瓷砖厂干过,商场干过,还干过厨子。”
丽子皱眉,“他那个时候就喝酒吗?每天醉醺醺?”
“以前不知道,入了村我才跟他打过交道,每次见面,醉得眼睛都眯缝,从来没正眼瞧过我。”
“然后呢,出了什么事?”
“那年刚入秋,他一个人在家。”
“相好不在吗?”
“母亲生病,回去陪|床了。估计是没人管他了,喝狠了,把自己喝死了,就在那女的屋里头。他平时不出门,见不到也正常,没人当回事,是隔壁闻到味了才来敲门,一看,死了好几天了,满屋子都是死耗子的味道,把人抬后山,又碰到山体滑坡,就你们刚才经过的山道,一看埋不了,就只能先送到村里的祠堂。”
“有个小孩说,只要晚上拿酒去祠堂,就能看见他,许愿就能成真。”
僧侣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是个菩萨。”
“我看这个村子不大,外来面孔会很明显,在他出事前后,有生人来过吗?”
“那几年村子景气,有两个很大的果蔬采摘园,城里的孩子没见过,以为土豆萝卜长树上,很多家长带他们过来,一是开眼界,二是图个瓜果新鲜,来来往往,城里人很多。”
“那您……有听说关于他死亡的,非正常的事情吗?”
僧侣思索了片刻,摇头,“谁都没把他当回事,在祠堂放了一晚,第二天就葬了。”
小晗和丽子连连感谢,告别僧侣。
夏谷有可疑,两人没交流,却生出了同样的心思。
开车回城时,已经深夜2点。
一出山,电话和信息比暴雨都猛烈,“噼里啪啦”呼啸而来,又是震动又是铃声。
丽子第一时间给刘秀瑛打电话报平安,“没事儿刘队,我们没事,之前的地址做了迁移,山里没信号。我俩都对夏谷的死亡有存疑,他符合2013年去世年份,村民说是酗酒过度,没有报案,死后3日才被村民发现,次日埋在后山,等天亮了,可以安排技术队过来。”
毕竟手臂上有不少伤口,湿纱布一直捂着,丽子开始发烧,说话喘息,脸也红坨坨。
小晗担心,频频看她,对着手机喊,“刘队,队医还在吗?不在我先带她去处理伤口,一点擦伤,没大事。”
“我没事,”丽子瞪他一眼,“夏谷死亡的那几年,村里在弄采摘副业,经常有生人出入,不排除是蓄意杀害的嫌疑。我们现在往回走,大约4个小时能到。”
刘秀瑛让两人注意安全,会议室所有的警员终于有了些希望的苗头。
将白板上的夏谷用红笔圈出。
殷天坐在会议桌上绞尽脑汁,“保安酗酒,让可疑的人带走了闫朔,这说得通,2013年如果是保安,那2009年会是谁?她作案顺序是不是按着当年被拐走的时间点顺序来安排的。”
丁一远把小熊饼干递给她,“那要是按你这么说,2009年死亡的那个人当时一定出现在商场里。”
殷天刚要接话,手机铃声响了。
依旧是鬼哭狼嚎的诡异调子,一声声酥酥麻麻,鬼气森森,掀开众人的头皮,简直是醒神的神器。
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阿成。
殷天心尖一颤,以为米和出了问题,“蹭”得起立往走廊跑。
“怎么了!”她紧张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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