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攸宁在鸣山书院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明晖堂一众皆成了她的跟班,只不过偷拿卿蔓依簪子的小女孩这些日子却是不好过。
卿蔓依很记仇,这里头除了贺攸宁便是她家世最好,欺负起人来简直底气十足。
贺攸宁本还想管管,可那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凭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崔家的小少爷为她出头。
卿蔓依这人嘴巴虽毒,但却拿那小姑娘一点办法也无,弄得贺攸宁都有些好奇这姑娘的来历。
“她啊,那可真是大来头,全京城谁不知道她母亲本是妾室,因着正室夫人去了,才被抬上位,她也一跃成为嫡小姐。”
这话说得毫不遮掩,还刻意提高了声音,明晖堂众人都看向此处。
贺攸宁顿时后悔,作甚问她,说这些事也不知低些声音,惹得她尴尬。
顶着众人的目光,贺攸宁只好装作并不是自己好奇多问,朝着被卿蔓依嘲讽的姑娘友好地笑了笑。
叶初见贺攸宁笑了才放下心来,贺攸宁的态度很重要,若是她不喜欢自己,只怕就连崔小少爷也不会继续帮她。
贺攸宁当然不想掺和进这样的事,她只管坐山观虎斗。
谁料事情愈演愈烈,整个明晖堂彻底分成两批人,一批是以卿蔓依为首的“讨回公道”派,另一批就是以崔小少爷为首的“叶初当时只是害怕”派。
也不知这叶初给崔小少爷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明明事情就差捅破最后的窗户纸,叶初有问题是板上钉钉。
结果这崔小少爷被叶初三言两语就说动摇了,坚决认为卿蔓依的簪子是自己丢的,叶初胆小,只是当时被贺攸宁的语气吓着了。
被迫成为“恶人”的贺攸宁自认为是明晖堂中唯一的中立派。
但卿蔓依显然觉得自己与贺攸宁最为亲近,她当然是站在自己这边。
而崔小公子也有自己的想法,觉得贺攸宁既然对叶初还算有善,那便是心里也认可叶初。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贺攸宁简直度过了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时刻,可以说,就连景成帝的后宫都未这般热闹过。
几次争锋下来,卿蔓依都未捞到任何好处,便开始想些蹩脚法子,今日往叶初书桌上放只虫子,明日又偷偷扔掉叶初的毛笔。
叶初倒不说话,每每都用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眼瞧着崔小少爷,等着崔小少爷为她冲锋陷阵,次次这招,次次好用。
卿蔓依嘴巴不饶人,但抵不住崔小少爷嗓门大,也不管说的是什么,叫唤地脸红脖子粗,硬是将卿蔓依的话全压过去。
贺攸宁每每夹在二人中间都头疼,好在二人还算听她的话,待贺攸宁调节后也都乖乖坐下,只不过不耽误下次接着吵就是。
唉,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贺攸宁躺在亭子的飞来椅上,不由得怀念起在皇宫里的日子。
忽传来一声轻笑声,贺攸宁腾地从椅子上坐起。
来人是温应淮,“是我唐突,惊吓了公主。”
很难形容温应淮,他身上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就连贺攸宁都很难对其心生戒备。
温应淮在离贺攸宁两步远的地方坐下,恰到好处的距离。
贺攸宁未说话,看向温应淮,不知他是何来意。
温应淮却和她说起这亭子外种的树,鸣山书院的布景重在雅致,树木郁郁葱葱,就连微风吹过都带着清新的气息。
温应淮似乎于此道甚通,这亭外的树木不仅都能叫出名字,就连这树从哪里运来都能说出一二。
贺攸宁不免好奇:“你怎么知道这树是从哪来的,我瞧着并无什么稀奇,难道这外来的树种与京都的还不一样吗?”
温应淮轻笑道:“这自然是我跟着父亲走南闯北所得的阅历,这树到了不同的地方,受不同水土滋养,自然也就不同,公主您瞧那两棵松树,左边的便是从卫城运来的,右边是从京都城郊移植过来的。”
贺攸宁瞧了半天,实在看不出这两棵树除了大小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松树吗?
只能强行理解:“你说的也有道理,大约是从卫城来的树不适应水土,所以才长得比京城本地产的树小些,不如右边这棵树茂密。”
不料此话一出,竟惹得温应淮大笑。
贺攸宁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说对了,难得犯起傻,也跟着笑起来。
温应淮见状,又是一阵大笑,“公主真是天真可爱。”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溢出。
此刻贺攸宁也知自己被耍了,噔噔两步走至温应淮面前,“你敢骗我?”
本以为温应淮还要辩驳几句,却不料他坦荡应下,点了点头。
贺攸宁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双眼不自觉瞪得更大,“你真的敢骗我?”
“听见公主叹气,本想说个笑话逗公主开心,不想竟让公主误会了。”
贺攸宁被他说得有些脸红,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后退两步,尴尬地不知该往哪看。
温应淮顺势将手里拿的书本翻开,拿出里面夹着的枫叶递与贺攸宁,“鄙人做的书签赠与公主,权当赔礼。”
贺攸宁看着眼前的书签,在心里确定了两遍开口:“这不是枫叶吗?”
温应淮看着眼前的枫叶,似有些怀念,“这枚枫叶随我从卫城来,离家那日正是秋日,我从院中摘下一枚枫叶夹于书中,每每怀念家乡,看见它也有所慰藉。”
又道:“公主可别小瞧这枚枫叶,这枚枫叶去过的地方可比公主都多。”
贺攸宁撇了撇嘴角,却没反驳,这也是真话,从卫城到京都可远着呢,它去过的城池可不比贺攸宁多么。
“这枚枫叶对你意义非凡,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贺攸宁没接,推了推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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