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的这几日,皇上、太后和淑惠长公主都来瞧过,皇上还特意吩咐,待她醒后,便让秦嬷嬷回她身边伺候。
这次贺攸宁很是爽快地应下,待太医走后,使了个眼色给淡竹。
淡竹立马带着宫人退下,关好房门在外候着,只留秦嬷嬷一人在屋内。
贺攸宁心里记挂着前几日交代给秦嬷嬷的事,不顾身子疲惫,坐起身来问道:“前些日子拜托嬷嬷留心的事可有进展了。”
秦嬷嬷从怀中给拿出一香囊递于贺攸宁,问道:“公主可觉得这香囊有几分熟悉?”
贺攸宁接过打量了两眼,宫中等级森严,不同级别的宫女香囊上绣的花纹也有所不同,这只香囊上所绣的是梅花,乃是一等宫女才能用的。
“这是从林水铭的住处找到的,奴婢怕林水铭察觉,只描了香囊的样子做了个相似的。”
贺攸宁不解,这林水铭怎么会珍藏一个宫女的香囊?
“最要紧的是,那香囊的料子,乃是上好的罗锦,决不是宫女能用的料子,唯有一个例外。”
贺攸宁心中一紧,不由得攥紧香囊,心里立马想到一个人,“从前大皇兄身边的巧芝?”
当年阮贵妃有喜,大皇子高兴不已,赏赐给宫人一批好东西,其中便有罗锦,贺攸宁当时还在场,清楚记得罗锦被赐给了巧芝。
“那巧芝现在何处?”
“死了,巧芝虽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着,但原先是阮贵妃从阮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当年鸣山书院一事牵连颇多,阮贵妃都未能幸免,何况巧芝,随阮家人一同被赐死了。”
此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公主再因当年之事心中烦闷。
可贺攸宁却无心再为自己的情绪纠结,她已经意识到秦嬷嬷的意思,“嬷嬷是说,林水铭可能与大皇兄有关系?”
还未等秦嬷嬷再开口,贺攸宁又否定道:“这不可能,就算是巧芝与林水铭关系匪浅,可这根本无法证明他与大皇兄之间有往来。”
秦嬷嬷拍了拍贺攸宁的手,安抚道:“只是一枚宫女的香囊自然不能定论,但大皇子对林水铭有恩。”
当年林水铭母亲重病,林水铭求到舒嫔面前想要些银两为母亲治病,以舒嫔的脾气自然不会答应,更是罚林水铭跪上一天,正巧被大皇子撞见。
大皇子心善,得知林水铭的事,便给了银子还特许林水铭出宫探望。
若没有大皇子雪中送炭,恐怕之后巧芝也不会与林水铭相识,更不提她还会与林水铭结下另一番情谊。
“更奇怪的是,就在林水铭到皇上身边伺候之前,咱们的人曾瞧见他来往大皇子宫中。”
贺攸宁眉头紧锁,她让秦嬷嬷调查之时,心中早有猜想,毕竟假山一事她思来想去也猜不出是哪个宫人能知晓得如此详细,除非是大皇子本人。
若是林水铭是大皇子的人,那他知晓这件事并告知皇上那就说得通了。
只是贺攸宁不明白,大皇子会在何种情况下会和宫人说起这样的闲话,林水铭又为何会将这件事告知皇上。
皇上又是以什么样的目的说起此事?
“这两件事连起来却要紧,公主想想,巧芝的死林水铭会归咎在谁身上?恨可比恩情更长久。”
当年鸣山书院一事,阮家被诛九族,阮贵妃被赐白绫,整个阮家在顷刻间覆灭,这世间流有陈郡阮氏血脉的只有大皇子了。
可这却不是皇上的授意,而是迫于崔、邓、卿等世家的施压。
是以,无论是恩情还是对其他世家的恨意,林水铭与大皇子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可大皇子现在只是个痴儿啊。
贺攸宁又想起刚回宫时小皇帝说的话,景成帝昏迷前大皇子曾去见过他。
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对大皇子的信任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对事情的判断,那日她本以为是小皇帝年幼,瞧见父皇猝然长逝,心中害怕,乱了心绪才有此言。
可今日一想,小皇帝并不是个口出狂言之人,他这般说定有深意。
贺攸宁心中渐渐冒出一个想法,惊得她立马抓住秦嬷嬷的手,“嬷嬷,你说我父皇真的是因劳累过度驾崩的吗?”
*
贺攸宁来得很突然,太医院众人毫无准备。
瞧着跪倒一地的太医,贺攸宁来回扫了几眼,问道:“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儿了?”
“回公主,潘太医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去了,除他之外,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儿了。”回话的是太医院的院判。
贺攸宁没看他,顺手指着站在后排的太医,“劳烦这位太医将我父皇的脉案取来。”
那太医不知贺攸宁用意,转身便要去拿。
倒是院判身边的太医出言阻止,“公主恕罪,按大昭朝规矩,历代皇帝脉案都只能由皇上查看,公主若想查看,可去皇上那领了旨意。”
贺攸宁不怒反笑,饶有兴致地问道:“若是我今日一定要看呢?”
“那便恕太医院不能从命。”
不料贺攸宁突然发难,一脚将跪着的太医踢倒在地:“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要拿便拿,还轮的到你指手画脚。”
又转头去问院判:“院判大人觉得呢?”
院判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看贺攸宁,尽力控制住颤抖的声线,“回公主,并非是下官不想让公主查看,只是这样实在不合规矩。”
本以为面对的是雷霆之怒,贺攸宁却不紧不慢行至院判面前,将其扶起。
“院判大人德高望重,本宫自然要以礼相待,不过院判在宫中这些年,想必也知道本宫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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