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竹将包裹放下,刚要转身,不料包裹散开,里面赫然露出几件百姓常穿的衣物。
贺攸宁与淡竹对视一眼,心下皆是一惊,这商帮的少主竟能心细如此。
淡竹下意识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隔墙有耳?”又小心走到门前听了片刻,朝着贺攸宁摇了摇头。
贺攸宁拿起上头的几件衣物,下面还有一木匣,里面装得瓶瓶罐罐皆是金创药等治疗外伤的药物。
淡竹逐一拿起嗅闻,并无异样。
贺攸宁拿起衣物比划一番,刚刚好不大不小,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顿时间有些摸不准这商帮少主的意思,若是只是寻常几件衣服倒罢了,但尺寸大小合适可就太奇怪了。
她与淡竹身形偏小,可她上楼时瞧得真切,堂中众人可没有像他们这样身形的。
此事无非两个解释,一是这少主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亦或者商帮中还有适才不在堂中的少年,二是她们早就被人盯上,被知晓了行踪。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见此人。
听见她们要见自家少主,堂中候着的人似乎早有预料。
“我家少主感染风寒,恐将病气过给两位贵人,特吩咐我在此候着,若是等到贵人前来,便替他向二位赔个不是。”
面前之人神色恭敬言辞坚定,贺攸宁无法,只能转身上楼。
淡竹将衣物都收拾起来,“这些东西可要留着?”
“收起来吧,待午后,我们换上再上路。”
午后日头大,也暖和些,二人换上衣服便准备离开。
下楼时,贺攸宁察觉二楼一雅间正开着门,抬眼望去,一戴着面具的男子端坐桌前,对上她的眼神,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向她示意。
第20章
贺攸宁脚步一顿,颔首回礼,向下行了两步,不知为何转变心意,转身上楼往那雅间走去。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贺攸宁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她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转身上楼,待走至那男子面前,还未回过神来。只直直看向那人,他的眼神好似只是在看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见她只呆呆站着不说话,那男子开口道:“在下有什么能帮到小公子的吗?”
声音清润,贺攸宁却一怔,心下否定到,不是这个声音。
这声音瞬间将她从梦境拉回现实,面对男人的问话,一改之前魂不守舍的模样,抿着嘴微微一笑道:“小生前来是想向公子道谢,感谢公子贴心,为我二人准备衣物。”
那人并不在意,只“无妨,是我的人不懂事,此为赔礼又何必道谢。在下新得了此茶,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可坐下同在下共品。”说罢,抬起酒杯晃了一晃。
贺攸宁心下讶异,一时间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公子竟用酒杯品茶?”
听出她话语中的不可思议,对面之人似是被逗笑,仰首大笑两声,面具下的双眼也露出无法遮掩的笑意,反问她道:“何以见得这是酒杯?”
贺攸宁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再三打量一番,这样式分明就是酒杯,可细细一看,好似与寻常酒杯不太一样。
胎体细白,施透明釉,是贺攸宁从未见过的瓷杯。能用上这样的上等瓷器,可见此人背后的商帮实力之强大。
“在下从未见过这样的瓷杯,青红相配,实在是世间稀有,是在下孤陋寡闻。”
不料眼前之人扑哧一声笑得更大声,还不知自己被戏弄的贺攸宁深觉莫名,不解地看向他。
那人将瓷杯放下,转头唤仆人拿来新的茶具,问道:“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小公子?”
“免贵姓梁,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她招了招手,贺攸宁见状缓步走到他身边。似乎是离得有些远,怕她看不到,那男子便伸手拉住贺攸宁的手臂,示意她再往前走两步。
于是两人便挤在小小的窗前向外看,贺攸宁身为女子,身形本就比一般男子瘦小,又因着年岁还不大,站在此人身边更显娇小。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贺攸宁有些不自在,身边之人却像是没察觉到一般,指了指远处的车马。
“你看那。”贺攸宁抬眼望去,那些车马似乎都为此商帮所有,马车前统一挂着小旗,上书赵字。
“在下赵归。”
“赵兄……”。贺攸宁一转头便撞上赵归的胸膛,一瞬间似乎闻到熟悉的气味,顿时愣在原地。
是木质香薰的气味,这很常见,可贺攸宁曾闻过最特别的香味,夹杂着属于他自己身上的气味,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如今时隔多年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闻到了。
可他姓赵,叫赵归,并不是贺攸宁所想的那个人。
贺攸宁抬眼看他,赵归比她高大许多,站在逆光处,只能依稀可见他似乎低着头也在看她。
看着他脸上的面具,贺攸宁心中
“赵兄为何会戴着面具?”
“见你唤我一声兄台,我也不和贤弟隐瞒,我一出生脸上便带了块黑色胎记,实在是奇丑无比。身为生意人,出门在外若是以那等模样见人,怕是客人都要吓跑。”
“是以家父想了办法,以面具遮掩,这一戴便是多年,如今已成为我的一部分,无法割舍了。”
赵归说起此事来并未有不快,反而语气轻松,不以为意。
贺攸宁喜欢他的这份爽朗,心中却默默比对着,他与那人性格虽有相似之处,可声音却截然不同,细看下来,连眼睛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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