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就不会难受了。”
“你想想你爸爸妈妈,你的兄弟姐妹,你死了他们会很难过的。”
“没有人会为我难过。”
“我会难过的,章恪文!我不想你死!”
“我跟你又不熟。”
“对不起,我之前太胆小了,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我会帮你的。”
“不用了,没必要再多一个被欺负的人。”
章恪文当时站在生死的边沿,听到身后那个从来不上体育课,文静又内向的同班女生,激动地说着那些话,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烂透。
他转过身,面向这个同班女生,从窄窄的天台围栏上跳了下来,然后满眼泪光地看着向里:“谢谢。”
向里看着他从那个梯子下去了,终于松了一口气,握着手机吓得瘫坐在地。
第二天,当那几个男生又把章恪文和另一个男同学逼到教室后面的墙角时,向里冲进了教室的储物间,拿出了长长的扫把,追着那几个坏学生一顿猛打。
那几个坏学生看着平时温柔安静的女同学,突然发疯了一样追着他们打,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如何招架。
文弱的章恪文,看着“发疯”的向里,又感动又震惊。
后来向里用向野给她买的手机,拍下了那群坏学生欺负人的“罪证”,直接到学校纪检处举报了他们,为了避免学校包庇,她还信誓旦旦地对着那群学校领导说:“如果学校不处理,我就发到网上去!”
学校最终给那几个学生记了过,当然向里也因此被扣留了手机。
“对了,我和章恪文是我们学校那届学生里,高考考得最好的。我姐高中那些学习笔记,都被我们俩翻烂了!”
篝火旁的每个人,听到向里的话,虽然都露出了微笑,但也都心有余悸。向野也终于懂了,章恪文对向里那份让人垂泪的深情不移。
幸运的是,高二的章恪文,那天在天台上碰到了向里。
可是世界上,还有很多个“章恪文”,并没有那么幸运。
第74章 我们都有各自的远大前程
向里的婚礼结束之后,大家又都重新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各自忙碌。
王鹤鸣和他的学生们,为了即将到来的高考做着最后的冲刺,倒计时上的数字越来越小,备考师生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夏成成继续在他的主场马不停蹄,和樾野的那群战友一起,又打了好几场漂亮的仗,客户送来的锦旗,也一面一面地挂上了会客室的那面墙。
向野在 51 假期后,先陪小绒回了一趟东楠隅村。当小绒高束马尾,一脸淡妆,穿着一身自制的套裙,拎着自己工作室出品的合作款手提包,出现在夏威的家门口时,满脸污渍的松松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眼前的这个漂亮阿姨,就是自己的妈妈。
“松松,我是妈妈呀。”小绒流着泪蹲了下来,朝自己的孩子张开了手。
夏威的妈从屋子里冲出来,一把就把孙子拽到了身后:“你把我夏威害得这么惨,你还有脸回来?”
向野站在一旁,做着懂事的“外人”,并不张口,她觉得小绒现在也不再需要,别人去替她争取什么。
“我回来是办离婚的,松松我也要带走。”蹲着的小绒重新站了起来,她没有打算再迈进那个家门一步。
因为正服刑的夏威不同意协商离婚,彭小绒已经向三佑县人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
“你滚!你滚没人拦着你!你不能带走我的孙子!”夏威的妈把门狠狠地摔上了,孩子在屋里哭闹起来,哭闹的孩子满嘴喊着“妈妈”。
“就算是闹到法院,松松的抚养权也只会归我。”小绒站在那扇门外,说着这些话,底气十足,曾经那个被暴打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彭小绒,如今站在这里,完全地换了一个人。
夏威的姐姐夏芳接了电话赶到自己娘家,看到眼前的彭小绒,根本不敢认。但是听说彭小绒要带孩子走,夏芳倒是巴不得,自己弟弟进去了,夏威他妈但凡遇到个什么事,经常把孩子往夏芳家一丢,还说就算以后自己入土了,夏芳也有抚养松松的义务。
“妈,你看她现在穿的用的,生活条件肯定是不差的,松松跟着她不会受苦。再说了,松松到了哪里,身上不照样流着我屋里的血?她现在动不动就找警察,打官司,到时候不要为了孩子把你又赔进去了!等夏威出来了,我们再把松松接回来也不迟!”夏芳耐心地劝说着自己的亲妈,只想着把松松这个烫手山芋赶紧送走。
向野去尹红家寒暄了几句,看到小绒牵着松松坐进了车里,身后是夏威他妈的长哭短嚎,向野想起来小绒娘家也在附近,她也很久没回去过了,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回你自己家看看?”
“不回,他们把我推进了火坑,在我受苦受难的时候也没人肯搭把手,那不是我自己家,那是别人家。”小绒用纸巾擦着儿子脏兮兮的脸,说得斩钉截铁。
向野微笑着点点头,感受到了彭小绒的坚决。不合格的家人,不如就归进陌生人吧。
回五陵的路上,小绒对自己工作室的产品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向野也建议她可以和上庸土家风情园展开合作,两个人也同时提到了当前工作室人手不足的问题,很多订单都需要紧赶慢赶,聊着笑着,火花碰撞着,终于到了五陵的宿舍。小绒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心满意足。
向野回到办公室,夏成成又递了新的客户资料过来。但凡樾野文化的选品池里出现了什么时令好产品,向里肯定属于第一批享用的那群人。向野对妹妹的爱总是表达得很霸道又很实在。章恪文每次抱着沉甸甸的同城快递回到家,都忍不住对着向里感慨一句:“你姐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太重了。”
越临近高考,上庸一中的广播站每天播放的歌曲也越来越热血,还有越来越多打着“高考加油”旗号的“匿名表白”,每次听到广播里飞出“xxx 班的 xxx,我是 xxx 班的 xxx”这种句式,老师们、学生们也都心照不宣了,大家心领神会,一笑了之。
高考前半个月,王鹤鸣正在办公室,和陈有志讨论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数学题难度是不是太高了,广播站的背景音又准时开始了。
“我觉得太简单了也不好,学生容易盲目自信,掉以轻心。”陈有志端着茶杯走到王鹤鸣桌旁。
“不是,关键是这次模拟考的题出得也太难了,考完我们班那几个数学最拔尖的都没信心了。”王鹤鸣拧开了自己的保温杯。
陈有志不以为然:“他们还小,以后就知道了,考试掉几分算什么呀,长大了那操心事才真是一大堆呢!”
“他们这个年纪,不操心成绩还操心什么啊?”王鹤鸣不太认同陈有志这种用成人的标准来衡量一切的说法,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1 班的闲云野鹤,你好,我是 2 班的跳绳冠军小野。”
听到广播站里的播音员突然读出来的这句话,王鹤鸣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呛出来,一声猛咳。
“你听听,他们这个年纪不操心成绩都在操心什么?”陈有志以为王鹤鸣是被学生的匿名表白呛到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广播站的播音员继续感情充沛地朗读着:“马上就要高考了,希望你沉着应对,超常发挥,考上理想的大学,最后送你一首加油诗,愿你大展鸿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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