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看着已经生气的快要抓狂的阿尔托莉雅,“你在生气吗?因为朕对你的评价而感到愤怒,可你又有什么能够愤怒的地方?朕又哪里说的不对?大不列颠是注定要走向灭亡的国家,这一点在你成为王之前就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王者吗?人们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而作为回报,王就应该正确的治理国家,让国家变得更加的繁荣昌盛。 ”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我接手的是一个战乱落后,充满痛苦的大不列颠,我用尽我的一生,希望引导我的国家能够走上繁荣昌盛的道路,可当我离世的时候,我依旧留下了一个战乱落后,充满痛苦的大不列颠,我没能拯救我的国家,作为一名王,我很失职,我没能从命运之中拯救我的国家。所以我想借助圣杯之力,又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哪里都不对。早在朕出生之时,朕就已经知道,大秦注定二世而亡的结局。朕同样知道所谓的命运和因果,可那又怎样?朕的君父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大秦在他的统治下统一的六国,成为了中原唯一的帝国,所以朕早就决心就要沿着朕的君父走过的那条路,继续走下去。朕的兄长挡了朕的路,朕便漠视他的死亡,朕那可笑的弟弟有着与自己的能力完全不符的野心,朕就看着他在疯狂中自取灭亡。难道你觉得朕登基的时候面临的处境会比你好吗?国库空虚、战乱四起,六国移民被昔日贵族的怂恿,叛乱此起彼伏,边境匈奴压境,朕接手的帝国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
珈蓝站起了身,月光顺着她的衣裳流动,她抬起头看着月亮,脸上是一片难言的冰冷。
“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背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成为了王,然后就那样可笑的死在了一场叛乱之中。看看你那天真的神情,仿佛你的死真的是一场荣耀。真是可笑,不过是一群叛乱的逆贼而已,你就那样可笑的亲自上阵,最后死去了吗?这件事情可笑的就好像一个人因为身上的某一个细胞脱落而死掉了一样。王才是一个国家的一切,只要王还活着,无论那个国家经历了多少动荡和困难,都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反倒是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谈牺牲,动不动就谈奉献的王者,才是最为可笑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没有必胜的信心,没有充足的把握之前就亲自率兵出征的皇帝,是最无用的。无论他创下了多少辉煌的战绩,带领军队获得了多少的胜利,只要有一场败仗,一次死亡,这个国家就会陷入危机了,尤其是在他连能够接替他的继承人都没有的情况下。”
珈蓝对于阿尔托莉雅做法的蔑视,那样狂妄的话语,甚至连征服王都为之侧目。明明是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话语,然而说出的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征服王清楚的意识到这位女帝和他并不是同一类型的王,哪怕他们之间互相欣赏。毕竟像这位女帝这样能够理直气壮的把自己的臣子视为摆上棋盘,可以根据情况而舍弃的王者真的不多见,然而这或许就是这位女帝能够创下如此伟大之奇迹的原因吧。
可是啊,即便心中理解,征服王还是在暗暗心惊,因为这是何等高傲的话。
然而珈蓝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傲慢或者高傲之举,天地棋盘,苍生作子,将自己手中能够调动的一切力量合理利用并最终走向胜利,又何尝不是一种王道呢。更何况从一开始,珈蓝选择以这种方式治理国家的原因,就是珈蓝怕死。珈蓝不是怕自己会死,而是怕无谓的牺牲和对未来的绝望。她怎么能死呢?大秦最为出色的长公子扶苏死了,因为他的性格不适合为王,却偏偏挡了自己的路,胡亥也死了,因为狂妄无能却又野心勃勃的弟弟既然是趁早死的好。至于剩下来的她的那些兄弟 ,,没有一个出色的,他们中或许有在和平的时代可以作为守成之君的人,可是在这种稍不留神大秦就会灭亡的时代,嬴珈蓝根本想象不出除了自己,大秦还能依靠谁。所以她不敢死,也不能死,君王只能选择坐镇咸阳,随后,信任大秦的将领们,信任他们,让他们率军出征。这也是中国历史上遇到战争皇帝一贯的选择,毕竟这个天下,这个帝国缺少了谁都能正常运作,却唯独不能缺少皇帝。她从小就受着这样的教育,也自然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嬴珈蓝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哪怕她有的时候会显得有些暴力,会因为时局的原因选择屠杀掉敌军几十万的军队而毫无负担,甚至连表情都不会有。她有的时候又会很温柔,可是嬴珈蓝的全部温柔几乎都交给了她已经逝去的君父。她有时候甚至会意外的大方和宽容,毕竟她的某一任宰相与这位女帝初见时,是来刺杀她的刺客,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女帝却留下了对方,给了对方施展拳脚的机会。这样的人放在外界或许会被称为疯子,但是如果这样的人成长了起来,她便会是一代明君,不,是一代开国之君。
阿尔托莉雅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珈蓝却扭过头去,似乎连看对方一眼都不愿意,“朕不知道你还在想些什么,每个王者都有自己的道路,他们成为的王也都不一样。可是啊,、作为王者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否认过去。每个人生来都有无数的选择,当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会得到一些东西,也同样会失去一些东西,所以无论谁都有后悔的,想要改变的事情。但是唯独王者不可以,我们可以反省错误,可以改正错误,但是当你想要通过否定过去去改变什么的时候,你就已经否定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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