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夙记得她这样对待的只有陆念渝,现在换到自己身上,只觉得面前不是个人,而是一条在盘午饭的蛇。
她没有搭话,等着时停的下文。
“他呀,还是个处,玩坏了……就只好换一个了。”
时停面露可惜,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几下,颇为留恋。
虽说她的眼睛没有与自己对上,但这番话和动作,实在由不得她不多想。陆念渝要是“坏了”,难道自己就是新目标?!
“那个房间确实没有监控,不过,暴动的人里,有一只小狗脖子上挂着项圈,他似乎格外爱凑热闹。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不小心冒犯了你。”
她说话的功夫,那四个活着的人已经到了二人面前,空间系的那个女孩低着头,她手上滴着血,胳膊跟废了一样耷拉着。
双胞胎兄弟各自一只眼被挖去,空洞洞的渗血;而那个孩子,在时停面前浑身颤抖,她动一动就吓得他尖叫。
尽管他收声很快,时停还是皱了下眉,她对陆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失陪一下。”
她握着女孩的手为她治疗,即使对方瑟缩着想收回去,几次叁番的试图躲避也保持着耐心;到了双胞胎兄弟,其中一个忍不了痛苦推了她一把,时停没有说话,缓缓的退了两步,走向那个孩子。
两个人便双双倒下,痛苦的呻吟,这景象刺激到了他,于是尖叫声响起,陆夙觉得耳膜都要破了,时停显然也无法忍受,她只是打了个响指,那孩子就倒了下去,一个劲拽着脖子上的项圈。
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连呼吸声也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我现在没有力气,它怪我不救人。”时停几乎把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可她很轻,轻的不像一个健康的活人。
陆夙明白她的意思,这时候的时停就像任人宰割的砧板肉,用刀很快就能杀了她。
“那我扶你去睡一会儿?”但她还是这么说了,如果不是十分钟内就会日出,自己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她还是会优先考虑离开的。
“哦?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呢,你该知道,这个世界最大的阻碍是我。你应该不会对我这张脸有兴趣才是。”时停嘴上这么说,手却搂上她的腰。
就情形而言,她对陆夙的兴趣才更浓,完全说反了。
要是别的时候,陆夙也就跑火车敷衍两句,大不了抱回去当个艳遇,可时停的话显然不能这么听。
首先,最大阻碍不一定是时停,原女主现男主的周棠,抑或原男主现主要角色的沉昼都不是省油的灯。剧情现在已经跑偏,八匹马都不一定拉的回来;其次,陆念渝明显一直被她捏在手里,刚放出来就有支线?自己这边内部都有问题了,还当无事发生被卖了都不知道。
沉昼见过不少她的老同行,没道理时停不知道,那么多人没一个人碰到过时停?不见得。
她那句对脸有兴趣不是无的放矢,应该是确实有人见色起意了,这情况并不少见,她的同行包括自己在内什么德行都不难想象。
这任务失败率高有可能是被收拾了,人死都死了,上哪儿成功去?
科研所的研究都是要经过上头批准加帮扶才能继续,否则干不了几天就得叫停。周棠说过的话不断出现在她耳边,鬼使神差的,她看着最近的玻璃上所映出的模糊影子,问了一句。
“这里,是军方,还是政方隐瞒下来的?”
这句话让时停先是一怔,而后笑开,越来越大声,笑的喘不过气,无力的挂在她身上,偏过头咳嗽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可以这么问哦~军政一家,可不许你胡说,否则判你散播谣言、寻衅滋事的。”她故作正经,声音里的轻快却藏不住。
懂了,两边一起决定的,还是高层,并且下了封口令;这事闹出去就是污蔑,官方的正面形象不容沾上负面污点。
那背锅的……
“时停,会甘心做替罪羊?”陆夙盯着天花板,原剧情没有这么一出,他们的存在感很弱,最后,如何了?
没记错的话,官方那里,是开始暗地里给女主那边施压使绊子了吧。
剧情结束之后呢?她一直没考虑过这个,这里藏着的“疯人”,出现异动会被控制;正常的异能者和普通民众不为人所知。他们的生活不依靠基地,依附的是时停,又极易控制。
这里属于官方。
当自由的人全部因为基地爆炸死亡或残疾,剩下这些笼中雀……
不正好是构成周棠那个世界最好的前置条件吗?
“所以,我才下了委托呢。”时停在她耳边呢喃道。
“我就是想看看,天道跟我,谁的命比较硬,它费尽心思让我认命,我就跟它死磕到底。反正你们公司干的也是这种要钱不要命的活,什么都敢接,能成为赢家,我就是……死了也高兴啊。”
最后半句,时停是咬着牙拖长了声音将尾音拉的高高的,她反正听出来一股疯魔的味道,这人绝对不正常!
“从来就不公平公正,哪里都一样,装模作样,假慈悲,假圣人…我去他妈的,就他也配让我当刀……”
她这样的人,陆夙一直都觉得是不会骂这么直白的,话也不像她会说的话。
直到她说:“陆小姐?快日出了,那是难得的盛景,我问了你好几次,可惜你似乎在想些什么。”
陆夙将目光转到她脸上,她大方的任由她看,无可挑剔的微笑,还温柔的问她怎么了。
这时她意识到,时停骂人的那一段,并没有说出口,是她莫名其妙的陷了进去,从不知名的地方听到了那些。
说那段话的时停,声音与现在不一样,仿佛稚嫩很多,鲜活很多,至少,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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