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她们的休息室也遭到了波及,震颤使天花板的墙皮都往下掉,不偏不倚砸进两人的杯子里。
陆夙面无表情的把喝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放下杯子,她刚才续上的!
紧接着就有人破门而入,见只是两个女人不免轻视,非常不客气的让她们识相点不要挣扎,似乎以为这是哪个人的情妇。
“啧,真会享受,我们这些人为了活命挣扎;你们还能奢靡度日,喝着高档酒。”他拿起陆夙吐过的酒杯晃了晃,动作不伦不类。
“里面有墙灰。”还有口水。
她好心提醒,这句话却好像碰到他哪根弦,情绪激动之下他捏爆了杯子,碎片扎进肉里也浑然不觉,酒液混着血液往下淌。
“那算什么?!为了熬过那段日子,地上的泥水都能喝!你们高贵,你们跟着那群疯子什么都有,什么时候看见过我们这种人的死活?!”他一脚踹翻了桌子,胸膛剧烈起伏。
酒瓶和高脚杯碎了一地,溅到了两人的腿上,陆夙额头青筋直跳,这人从进来就用看脏东西的不屑眼神看着她们,态度稀烂。
时停仍然坐在那儿,连正眼都不瞧,她拍了下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开口:“所以,你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你的人生和苦难负责?”
“你只是在发泄、迁怒,知道这叫什么吗?无能。”
他掏出枪指着时停,声嘶力竭道,“你闭嘴!都是你们搞出来的怪物,大家都死了,都死了!!”
“看来没什么盘问价值。”时停看向陆夙,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陆夙心领神会的将他打晕,搜了一圈没发现有东西,衣服上也没有名字或标识,只好拆了他的枪甩到不明显的地方;她小小的报复了一下这人,作为他没有礼貌的回敬,就这么裸着吧。
她把衣服从窗户扔出去,一件都没留。因此也看见了下面四处逃窜的人群,有几位刚刚才见过,不过被一枪放倒了。
一枚子弹从下面某个地方射过来,击碎了上方玻璃,并不是对着她这个人,更像是警告。
吊灯应声而裂,直接砸在了那人身上,幸好坏的不多,不然他可就得死在自己人手里了。时停面不改色,只是让她最好离这种空旷的地方远一些。
“狗急跳墙,可别小看了那些玩意找麻烦的本事。”她踢开上面的碎片,冷笑一声,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就干脆扯住他的头发拖到窗边,猛一发力把这人甩到外面。
动作潇洒了,言语也该跟上,时停让她离远一些,自己却站在那,手上是一把染血的头发,被她像往锅里下葱花般捻下去。
“浑水摸鱼,也得有命来,我还没死,你们的胆子就已经被喂肥了吗?”
回应她的是一声枪响,接着呼声越来越高,他们喊着,“杀了时停!”“夺回控制权!”“夺回我们的国家!”
“杀了时停!!”
“杀了时停!!!”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枪响也未断过,但这间屋子里,除了开始那枚子弹,再也没有其他的侵入。
“让你见笑了。”她眉眼微弯,侧过头看陆夙,好似面前的纷乱不存在,“帮我倒杯酒好吗?”她这么说。
陆夙从中翻出幸存者,递到她手里,也不见喝,全洒了外面,倒是杯子留在窗边,她还以为会被连杯带酒砸出去呢。
“这话我听过很多次,都腻了。还得不厌其烦一遍遍的听,无论我做什么,最后都是这种结局。”
“我把他们都杀了,天道就要我被他们都杀一遍,只有这样,轮回才算完整,它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叫“公正”。世人称它为“大道之中,仁理同存”,我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它听得见,却像个没有开智的畜生一样,看着玩意们斗残,斗死,最后虚伪的装作垂怜给上个眼神,就得了感恩戴德。”
时停撑在窗台上,自顾自说话,天边正下着雨,闪电、雷鸣不时出现,枪响和呼喊盖住了它的势头,使得停息后才被发觉。
“过来吧,已经没事了。”
在雨来临的时候,下方就已经在被清扫,只是不管惨叫也好,惊呼也罢,都会被这场分毫不差的大雨掩埋,电光会成为最好的掩饰,轰雷恰好与它最为合拍。
陆夙走到她身旁,淡淡的血腥气被尘土的腥打压的根本抬不起,下方的尸体由有序的队伍拖走,她的分析系统让她知道那是军方的军队。
有人向时停敬礼,她哼笑着把捏了好一会儿的杯子砸过去,直直的磕在那人的脸上,隔着夜色和雨幕,那人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收好了杯子,鞠了一躬。
合着刚才不砸是留到现在用的。
“你在吐槽我?”时停冷不丁问。
“是也没关系,还能想东想西就证明脑子没问题,人也还活着。”她不需要陆夙回答,这本也不是在问她,只是找个理由说话。
“算算时间,该开宴了,走吧,少了开幕的人,再精彩的戏也唱不出来。”
时停领着她从走廊尽头的一条楼梯往下去,这和过来的宴会厅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中途经过不少房间,看样子都是休息室。
有的门敞开,里面躺着人;有的门落锁,不停颤动,愣是传不出声响。
“死人而已,这年头诈个尸也不奇怪。”侍者端着托盘,给她们送上了一杯酒。他长着一张清秀可爱的娃娃脸,说起这话一本正经。
“你不怕吗?毕竟,你不是异能者,也不像编制出来的人。”陆夙饶有兴趣跟他搭话,她太无聊了,楼梯长的跟下十八层地狱似的,时停就盯着转角的奇怪油画,连个字都难蹦。
“怕呀,什么疯鬼、尸鬼、骷髅鬼,这几年可多了,但是不干这活,我就得当流浪的冤死鬼和身无分文的穷鬼了。虽然工资一般,好歹包食宿,我这种普通人连个打工的地方都难找,哪里还能挑。”
“你瞅瞅外面那几个巨头,非异能者不要,弱点儿都能被赶走,咱要是去了哪儿还有活路,还不如老老实实搁这种地方打工。”
他也是憋的狠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位什么身份,但能唠两句,谁还管那么多。
“这种地方?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我也挺好奇的。”她也想知道对于普通人,他们是以什么身份招进来的,莫非觉得军人干服务生的活掉价,所以招几个普通人干活?
“嘿,那你问对人了,我觉得吧……这地方,绝对是黑道的地盘!你看啊,我在这儿也干了差不多快一年了,也见过不少大人物,我可是只在那种财经报纸啥的看见过,那热搜都不敢登的啊!”
他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兴奋,一副分享小秘密的激动样。
“虽然挺多不认识的,但我打包票,绝对是大人物,我要是能结交几…不,认识一个,我后半辈子都能过洗金钱浴的生活了。不过这玩意做做梦就行了,真要是被认识,那可能直接原地去世了。”他叹了口气,膝盖想都知道在这种地方上班保住命才是要紧的。
“能说说为什么是黑道吗?就不能是官方那边吗,你也说了都是大人物。”陆夙听他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只能把话题掰回来。
他眨眨眼,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如实说了:“他们杀人,还交易一些装在箱子里的东西,我在电影里看的好多都是这样,他们还挡脸;官方的领导人那边视察做事都光明正大的,也没理由偷偷摸摸吧?真要那样,这国家不就完蛋了啊?虽然现在跟完蛋没啥区别。”
“你很相信官方吗?”
“这跟我信不信没啥关系啊,从小教育就这样,我就一小老百姓,打工仔,谁能让我有钱,谁能让我活下去还过得好,我就去哪儿呗。我要是有出息,书读得好我能混个公司还是啥的高层;要是出身好,当个富二代、官二代;运气好中个彩票成个有钱人;长得好智商高傍个富婆吃软饭,那都行啊。”
“问题是以上那些我一个都没有,不过最后一条纯属玩笑,我还是要脸的,就冲我父母健在,我和我女朋友感情也很好就不能干这事。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混口饭吃呗,这是末世,是天灾,全世界都倒霉。总不能指望有个英雄踩着五彩祥云当救世主吧?”
“……万一呢。”陆夙木着脸,她又想起来那离谱又邪门到没边的剧情了。
“嘿嘿,那我肯定跟啊,谁不跟谁是傻子,这世道自己活着才是硬道理,死了那不就妥妥的二百五了,门后边我不能进了,小姐姐你小心点吧。”他贴心的给她把空杯续满,还是没忍住絮叨,“我叫白离,女朋友姓周,叫周迟月,你要是有机会见到,能不能帮我跟她说我很想她?我跟她就在这儿分开的,然后再也没见过了。”
“……如果她想分手,你就说我同意,毕竟一年多了,我也不想变成她的负担,要是她愿意找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时停已经在催,陆夙也来不及思考,跟他点了头匆匆跟进去,连他的谢谢都没能听上。
门关上之后,她才有时间想这人刚才说了什么,又一个姓白的,还有……周迟月。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她跟周棠一个姓,总不至于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不,现在是兄妹了。
“她们没有关系。”
时停并不是一直在走神,哪怕这么多次轮回,她也从未跟那个侍者说过话,倒是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存在,但她很确定周棠和迟月,即使周迟月,不会有任何的关联。
“时渊找去的替代品,也绝无可能是刚才的白离。”她眉目冷淡,反而猜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家伙找麻烦的功力就没弱过。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索性直接告诉陆夙答案,省的她胡乱猜。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大气。”陆夙也不惊讶时停怎么知道了,因为她刚才又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进账,作为封口费还是旁的,稳赚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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