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晴了几天,天气越来越热。春天接近尾声,一些人已经早早地换上了夏衣。
郭太后准备好春夏时令的菜蔬瓜果,出宫去了郭立府邸,祭祀郭家祖先。
郭立在府邸中专门修了一个庭院作为祖庙,里面供奉着历代郭家祖宗,郭太后父母的灵位也在里面。
之前几次出宫来郭家,郭太后都有别的期待。过去了那么久,她至今仍记得那时的紧张、担忧、害怕,又带着急切的期盼,那样的心情,她估计一辈子也忘不掉。
但这次不会再有。以前的地方都被廷尉查过了一遍,她不可能再故技重施。
车驾路过那座别院时,郭太后不禁轻轻挑开车帘一角,侧过身向外面看了一会。别院仍然还在,从外面看去、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不过屋子里的地道可能已经被填了。
郭太后心里一酸,些许伤感忽然袭上心头,她暗自叹息了一下,重新端坐在帷幔中间。
郭太后不是每个时节都来祭祀,以前回来祭祀、常有别的事。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并非为了与秦仲明幽会。
虽然郭太后已经身边的人换了一遍,身边不再有各家的眼线,但有些话、在宫廷里仍然不好说。
到庙里祭祀之后,郭太后来到了郭家前厅庭院的厢房里歇息。没一会叔父郭立、堂弟甄德都来了,如同往常一样,亲戚之间依旧隔着一道帘子。
见礼罢,叔父郭立率先说了一句:“都是郭家之人,殿下遇到大事,可以先与我们商量。”
郭太后听出了叔父的埋怨之意,估计这句话他早就想说,因为前些天没找到机会而已。
甄德也道:“殿下离开洛阳后的一年时间,许多人都怀疑是郭家人的阴谋,幸好司马懿等相信我们不会干那种事。最危险的时候,便是王彦云打着殿下的旗号起兵,我们在洛阳、便像是司马家的人质一样……”
郭立转头示意,制止了儿子的抱怨。房间里短暂地沉默下来,显然郭立想听郭太后的说法。
郭太后终于开口道:“彼时叔父等与司马家关系亲密,似乎还有联姻的打算。我该怎么说服你们?”
叔父问道:“相比曹爽,司马懿对我们还算好,殿下为何对司马家如此不满?”
郭太后正色道:“司马懿与曹爽怎么做到辅政、控制皇室,你们就算不清楚,也该有所耳闻。他们有什么区别?司马懿谋划除掉曹爽,他想做什么,还有退路吗?”
叔父叹道:“形势如此,世人无力回天阿。”
郭太后不动声色道:“秦仲明有匡扶社稷之心,我早知他有辅政之才。”
叔父想了想道:“那次秦仲明在秦川中阻击蜀汉军,死里逃生,在几份奏章中、确实显得忠心可嘉,但这种文章,殿下可不能全信!”
毕竟没有长期在一起生活过,叔父似乎不是很了解郭太后。听叔父的意思,他还以为郭太后很容易轻信别人?或许在叔父眼里,郭太后十来岁就进了宫、过的是与世隔绝般的日子,什么也不懂?
郭太后将错就错,说道:“秦仲明的族兄秦朗是太祖养子,心向曹家。我以前也召见过秦仲明,觉得此人乃忠心大魏之人。”
隔着帘子,只见叔父欲言又止,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想劝说什么,又不好开口。毕竟天下还姓曹,他们私下里也不方便劝郭太后不用再顾着曹家。
郭太后把他们的动作神态看在眼里,又道:“郭家能有如今的荣华富贵,不都是曹家的恩惠吗?”
叔父叹道:“明皇帝确有恩于郭家,但若不慎,郭家地位也保不住阿。”
叔父说得也有道理,而且在他心里,应该觉得,明皇帝都崩了、以前得到的东西收不回去,最重要的还是将来。
郭太后也不与之争执,她只是想给自己那段离奇的经历、找一个比较可信的动机。
甄德劝郭立道:“事已至此,我们应心往一处才是,以免像之前那般措手不及。”
叔父点头道:“之前的事多说无益,如今殿下支持过扬州军,我们的处境尚不算差。秦仲明本是王家的人,又很年轻,吾等愿听从殿下之意。”
郭家能有权势富贵、几人封侯,却既无拿得出手的学识、也没有军功,以前还反叛过大魏。大家能有今天,其实就是靠郭太后。他们若失去郭太后的支持,恐怕并不是好事。
郭太后听到这里,松了口气道:“叔父、堂弟早该听我的。”
叔父郭立、堂弟甄德遂拜道:“臣等遵命。”郭立接着说道。“殿下在此歇息,臣去准备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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