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说,唐娜小姐,这并不是你的责任。债务也并不是你欠下的。”
经理听起来很理性,他的口气却很沉重。
“确切地说这个剧团,如果没有您,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罗兰心想:正所谓成也唐娜,败也唐娜……
隔壁随之传来了唐娜低低的呜咽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您也千万别灰心。大家都在想办法……下月五号,还有几天,不是吗?”
一时间经理请唐娜小姐好好休息,自己先离开了。
罗兰顿时想起了波尔波拉小姐。
那个可怜的姑娘,哭红了双眼,还穿着戏服就匆匆赶来找自己——恐怕也是想通过自己来求个情吧?谁让她是个银行家的女儿呢?
唐格拉尔男爵,应该也毫不留情面地拒绝为歌剧团提供债务担保,从而间接成为某侯爵的帮凶了吧?
“糟糕!”
罗兰忽然发觉自己在这间休息室已经逗留了太长的时间,幕间休息——应该早就过了。
老天爷啊,她可是拜托了基督山伯爵帮忙掩饰的。
她自己却不管不顾地溜出来这么久。
罗兰马上裹紧了她身上那件开司米斗篷,拉开休息室的门。
她出门的时候,正巧遇见唐娜小姐把经理送走,站在她那间休息室的门口。两人面对面,四目相望。
唐娜是个聪明的姑娘,马上就猜到了罗兰在隔壁偷听,不仅听到了她和经理的对话,也听到了她和安茹侯爵的对话。
再仔细看,唐娜马上又认出了罗兰——按照波尔波拉小姐的说法,罗兰虽然是个银行家的女儿,但却是法国最有潜力,最有天赋的女高音。
她那对哭得红肿的美目立即睁圆,怒意和嫉妒毫不留情地流露。
这个真性情的女歌者,从不惮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她的情绪。
罗兰却不等她开口,劈头就用最严厉的口吻询问:“你是真的想要,不依附于任何男人,独立地承担自己的下半生吗?”
唐娜被她单刀直入地问呆了,怔了半晌,眼中突然泛出泪花。
“我想,我太想了——”
“但是……我能吗?”
决心是容易下的,誓言也都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真的面对冰冷的事实,黯淡的远景,即便是恃才傲物的首席女高音,也难免心生悲凉与恐惧。
且先别提红颜易老容色易衰,她绝佳的嗓音会因为岁月的磨砺而失去它原本的光彩——
首先剧团那二十七万多法郎的债务……
安茹侯爵说得没错,确实是她一个人,拖累了整个剧团,拖大家一起陪葬。
眼前明明是天赋出众、自尊且骄傲的首席女高音,却在罗兰一句追问之下,显得如此的愧疚、懊悔、软弱与无助。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一手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几乎要坐倒在地。
罗兰却一伸手,直接把她提了起来——对于种田选手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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