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秒钟之后,菲利普的眼光从罗兰脸上转开。
地方督察轻声咳了两声,僵硬地说:“夫人,这件案子,我会督促秉公办理。”
他随即转身离开,听见背后那名年轻的巡警松了一口气,对罗兰说:“夫人,没想到您竟然这么有胆量,敢跟我们督察这么说话……”
然而菲利普此刻眼前能看见的就只有那双眼睛,美丽的绿色眼睛,那位年轻夫人的眼睛……埃伦的眼睛。
是埃伦的孩子。
埃伦的孩子在这么多年之后,再次奔到自己面前,大声说:“我需要您的帮助!”
而菲利普他又回答了什么?
——“我会督促秉公办理……”
菲利普觉得连自己的脚步都越来越僵硬。
他不由自主地转向身边的办事员,口气随意地问:“今天晚上发生的那件命案,嫌疑人现在在哪里?”
立即有人为菲利普指点:“还在审讯,记录口供。”
菲利普转身:“我去看看。”
在这个名叫“白瑞德”的嫌疑人那里,菲利普只听了一小会儿,就大致听出了破绽。
他等到记录员和刑警离开,独自进了讯问室,坐在白瑞德对面。
——他当然认得这个男人,自诩能从这个体制里强硬地分裂出去,又能无缝地融合回来的男人。
“说吧!她杀了几个?”
菲利普坐在白瑞德对面开口发问。
他坐的姿态非常闲适,马上让讯问室里的嫌疑人意识到:他们这番对话是不会被记录在案的。
“两个!”
白瑞德伸出两枚手指,兴高采烈地回答,仿佛在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你如果答应把这件事全扛下来,我可以配合你。从此以后,新奥尔良的警方和检察官找到的全部证据,都会指向同一个结果……”
菲利普伸手在记录员留下的口供上一拍。
白瑞德顿时笑了。
他舒舒服服地躺倒在身后的座椅上,双手抱着后脑,就差把双脚也跷在面前的桌子上了。
“求之不得。”他说。
“我再提醒你一句,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有几起类似的案子,都是你这种类型的,只要对方是白人,陪审团都一概认定被诉者有罪了。”
白瑞德哈哈一笑:“那当然,是林肯解放的黑人,又不是陪审团解放的。”
菲利普丝毫不理会他的调侃,淡淡地说:“他们之中,最严重的被判了绞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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