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问题。”男人长臂搭在旁边的椅背。
“我很严格的,氛围不对拍个几十条也不为过。”他说着,似有似无打量了千吟两眼,“好了,研读剧本吧。”
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标准很苛刻,态度也很认真,千吟从没接触过电影拍摄,研读剧本有些跟不上,吴导都会耐心地给她剖析女主角的人设和情感变化,她晚上做梦都是。
离情人节还有三天,《十七日尾灯》在中开拍。
千吟很早就到片场,熟悉的校园景色拉着她的记忆回到从前。
恍若隔世。
今天是个艳阳天,段绪跳下车,特意给她找了块树荫搭上躺椅和小桌,中场等戏的时候可以休息。
女孩轻柔柔地说了句谢谢,他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她被人叫进去化妆。
因为先拍的是高中校园部分,女孩坐在化妆镜前描淡妆,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色短款百褶裙,白色过膝袜搭小皮鞋,千吟说高中哪有女孩子穿小皮鞋的,道具组给她换了双朴素的运动鞋。
她梳的是干净简单的高马尾,菱形方块发圈。
明烟递给她通告,“电影不按剧本顺序拍,这个你知道的吧。”
千吟点头。
“所以可能今天拍你和男主认识,明天就拍你俩吻戏了。”明烟略担忧,但想起男主是谁表情又舒缓下去,“换作别的男主我肯定担心,幸好男一是纪时述,哎我说你们小夫妻亲个嘴应该家常便饭了吧。”
千吟愁眉苦脸。
“没有啊。”她可怜巴巴地仰头,有谁知道她连初吻都还在呢,“明烟,我可能会被吴导骂死。”
不管对方是不是纪时述,荧幕初吻哎,她压力好大,重重地叹气。
明烟见状安慰她:“不过安啦,吻戏没那么快的。”
“对了,今天还有你跟男二的戏份,他人在哪儿呢?”
说起男二,之前定的男二档期冲突来不了,剧组临时决定更换,连千吟都不知道是谁。
她化好妆出去等戏的功夫,树荫下的一张躺椅变成了两张。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不过也没多想,她抱起剧本,屁股挨上椅子没多久,余光里右边躺下一人。
翻纸的声音和树叶簌簌摇摆的声音交融,如春之序曲,纪时述平静地睇来目光,“千老师,合作愉快。”
女孩将剧本盖过头顶。
没多久,有人在跟前谈话,她隐约听到男二两字,稍稍拉下盖着的剧本。
乔也看到她和纪时述,没多少意外,进组前就知晓。
饶是如此,眼皮也没忍住狠狠地痉挛。
但他无业清闲许久,好不容易上方抛来个回暖的橄榄枝,小命没了都要去啊。
编剧也在,因为乔也没来剧本研讨会,正在跟他作大致讲解。
千吟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剧本,男二和她并没有感情上的瓜葛,相反,是男主的狗腿跟班,还是她和纪时述的感情助力器。
他总算不是演那种很咯噔的角色了。
那边喇叭震天响,“准备开拍!”
《十七日尾灯》的首场戏,地点定在升旗台小广场。
冷还是有些冷的,尤其千吟还穿了短裙,她冻得在原地跺脚,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口红。
纪时述演的男主是高中学生会主席,要站在国旗台下发言,千吟心说这角色和他挺像。
他高中也当过学生会会长,也在周一的国旗下发言过。
冥冥中有条线交汇在了一起。
一切就绪,深渊似的摄像镜头转过来,对准千吟。
吴导简洁明了地提纲:“表现出一见钟情的感觉,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宿命般的对视,一眼万年。”
“高中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不可能的人?”
千吟一愣。
男人立在飘扬的红旗下,短发被风吹得细碎凌乱,千吟站在百来个群演中央,远远地望着他。
整理稿子,校准话筒,他的校服很贴身,褶皱一丝不苟地抚平整,金边的校徽在浮光里闪烁,有那么一秒,她有时空错乱的错觉。
不可能的人。
她一直都在喜欢着啊。
纪时述的目光越过人潮,笼在了她的身上。
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湿润的空气中发酵。
千吟回到了那年初冬的周一,例行召开国旗下讲话。
大多数高中生并不听这无聊古板的讲大道,队伍松松散散的,没什么活气,那时年级段段长管的严,不许聊天说小话,虽说也有少部分人顶风作案吧,但基本都在安分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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