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虚扶了一把,道:我记得你,海家妹妹还好吧?
冯嬷嬷实话实说:多谢大夫人惦记,我家夫人并不好。她吸了吸气,但老奴今晚也不是来诉苦的,是我家夫人和大小姐有吩咐。夜大夫人且让老奴先把正事办一办吧!
她说着,自顾地起了身,招招手,让堂外跟来的下人往近了走一走。
这些都是当初夜家下聘时抬进俞府的聘礼,是我们大小姐最珍贵之物。大夫人有意将所有聘礼都当嫁妆给大小姐送嫁,奈何老爷受姨娘鼓动要将聘礼充入公中,还要把其中一多半都拿给庶小姐做嫁妆,是我家夫人和大小姐拼死才保下来的。今儿都抬回来,还给夜家了。
这是何意?穆氏听得一愣,夜飞玉也愣住了。
就听冯嬷嬷又道,我家夫人说,没脸再结这门亲了,大小姐也自是没脸再嫁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入怀,很快就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临出门前我家小姐写下的,嘱咐老奴一定当众念了,请夜大夫人允许老奴念念。
穆氏点头,好,你念吧!
冯嬷嬷又行了礼,然后将信打开,声音提到了几分,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小女璇玑,年十七,乃刑部主事俞昌文之女。我乃正室主母所出,俞家嫡女,身份贵重。然,我父宠妾灭妻,不但将我与母亲困在府内,不许出门亦不让见客,甚至还要设计陷害与我有婚约的夜家少爷,欲将庶妹一同嫁入夜府。
母亲为此气到重病,至今不起,我多次与父亲理论均无果,多次想偷偷出府往夜家报信亦无法成行。院内院外都有姨娘和父亲的人守着,多迈出一步都要被人拦回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趁今夜父亲和姨娘带着庶妹出了门,以死相逼,刀架在脖子上吓住了家中仆人,方才将夜家聘礼从府中抬出,也让冯嬷嬷把我的这封信带到夜府。
订亲三年,我为自己绣好嫁衣和被子,还为飞玉哥哥绣了四季衣裳各两套,鞋子六双,就连新屋的帐幔都裁制好了。虽用料并不讲究,可能配不起一品将军府的贵气,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也是我对这场婚事的美好向往。我母亲为我张罗了一份并不算丰厚的嫁妆,母亲说实在有些寒酸,但却是我们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了。好在夜家下的大聘厚重,将来都抬回去,面子上也能好看一些。
却逢夜家大丧,原本订好的婚期不得不再拖几年。母亲与我说不要不开心,也不要埋怨谁,天理人伦这都是规矩传统,夜家也不愿有这场大丧的。于是我在家中连上了七七四十九天高香,也做好了婚期推迟的准备,甚至想着趁这两年工夫还能再多绣一些衣裳被子,我的嫁衣也能再添几种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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