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不会真要去抄经吧?”是先前为她求情的蓝衣少年,难道是他一直跟着自己?可他出现后,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仍没有消失,卫莺索性不再去注意。
她点点头,嘴角因不开心而下垂。
“我母后只是一时气话,说一说也就忘了,根本就不会记得有这回事。别抄了,你是第一次来上京,我带你去四处玩玩。”
小孩子的心情就像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卫莺一听可以不用抄经,高兴坏了,这才有心思注意起帮了她两次的蓝衣少年。他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比自己高出许多,样貌难得的俊朗,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像天空中的新月,让人心生欢喜。他的模样,卫莺一记就是许多年。
……
“元昊哥哥。”
对卫莺来说,这是个甜甜的美梦,她不愿醒。她不知道,她现在就在傅允怀里,呼吸可闻。她也不知道,她刚刚无意识说了句梦话。
第14章 妒火
傅允并未睡着,她无意识的呢喃,他听得是一清二楚。呵,元昊哥哥。都与他发生过肌肤之亲了,还想着那人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喉间溢出轻叹,凤眸掺杂着毫不掩饰的妒火,黑暗中也依稀可见。似乎想到什么,把卫莺的双臂交叠,放于颈后,就像是她主动攀上来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锁住她后腰,身体每一寸都恰好贴合在一起,若说傅允没动什么别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可他还是尽力忍着,期待着她早上醒来会是什么表情。
“元昊哥哥。”她又喃喃道,以为睡梦中抱的人是元昊,还不断往傅允身上蹭。
傅允忍得闷哼一声,更让他恼的是,现在的他,对卫莺来说,就是元昊的一个可笑的替代品。手指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容易捱到了天光放亮,他保持这个姿势一夜未睡,浑身酸疼,也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
“唔。”卫莺睁开惺忪睡眼,她这一觉睡得很香,可刚醒就差点又被吓晕过去。“你,你怎么在我床上!”
“卫莺妹妹可看清楚了,这是谁的床?”傅允好整以暇地笑道,眸光沉沉,让卫莺顿感无处可逃。她环视一圈,屋内摆设确与她的房间不似。这才想起,昨儿一条蛇爬了进来,她从小害怕此类冷血动物,直接就被吓晕过去。之后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没等卫莺开口,傅允继续道,“昨儿把你抱起来,擦干身子,谁知卫莺妹妹竟抱着我不撒手,想占本王便宜。”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脸皮极厚。“不过妹妹不用自责,本王还是乐意的。”他又补充一句。
卫莺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可看了看自己放在他颈后的手臂,又有些怀疑。她在睡梦中,居然是如此放/浪不堪的么?小脸瞬间红得能滴血,讪讪地抽回手来,想要坐起来,没料到身上的衣裳只是松松垮垮地裹着,根本就没有穿好,一动就几乎要滑下来,她又手忙脚乱地用衣服遮住身子的重要部位,光脚跳到了地上,头上已浸出微微薄汗。
脚踝还露在外面,小巧白净,颇有种勾人的意味。
“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饶是她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发颤的嗓音还是让她露了怯。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呵,就当没发生过,怎么可能?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现在倒想独善其身?
晚了。
*
“哎哟哟,这么多白花花的银两,要都是拿给那些下/贱的人花,实在是暴殄天物。霜儿,你找些箱子过来,眼下老爷不在,做事也方便。”孙氏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本就是商贾之女,知晓银子的好处,打点侯府上下,女儿的嫁妆,哪个不需要钱?偏偏卫渊性子懦弱,不敢收受贿赂,做了这么些年的金陵府尹,也没攒下几个子儿来。卫渊不为她的两个女儿打算,她这个为娘的,可不能不管。
卫霜听了,兴冲冲去找箱子。
宋轩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没有出面阻拦。其实他也不明白王爷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孙氏眼皮子浅,傅允不可能看不出来,偏偏要让他趁卫渊不在侯府的时候把上京拨过来的赈灾物资给运过来,还让他来监视孙氏的一举一动,却不能打草惊蛇。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王爷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无需他来过问。
此时的孙氏不知道,她现在耍的那点小聪明,足以在日后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15章 带刺
脸上的痘痕好全后,卫莺随蕊心一同回了侯府,傅允还留在李家村处理一些未竟的事宜,因为控制速度快,麻疹并没造成太大规模的传染,死亡人数也没有超预期。只是这些村民没有卫莺这么好命,怕是一辈子也用不上玉肌膏这种东西,麻疹的瘢痕会烙印终身。
没料卫莺这么快就能回来,且脸已恢复原先娇美的模样,卫霜没理由再把人赶走。
“三妹,从前我真是小瞧了你,不知道你是惯会勾引人的。说吧,你到底使了什么下三滥的狐媚手段,让摄政王爷对你如此着迷?”
修养些许时日,卫霜腿脚已经恢复,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来找卫莺的不痛快。
卫莺看着卫霜的眸光很冷,上回她把自己撞倒在地,卫莺没有计较,这回又空口污蔑,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忍了。
“大姐,你无凭无据说这些,为何不反思下自己?我没使什么手段,不过是心肠比你好些罢了。你要学,就先学学怎样好好做人。”
这是她第一次对卫霜说这么重的话,唯有解气二字可以形容卫莺现在的心情。
卫霜的性子一点就着,见卫莺竟敢开口怼她,气的花枝乱颤。
“怎样做人还用不着你来教本小姐。还是我先来教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吧。翠云,你去跟王大娘说,这几日,劈柴火烧饭的差事有人做了。至于蕊心,把她给我看着,她家小姐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左右不过做些粗活,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儿。从前的唯唯诺诺,换不来真正的安生。身上带刺,即便有时会扎伤自己,却也能让敌人心存顾忌。
卫莺一声不吭地劈着木柴,刚开始,木柴怎么劈都纹丝不动,一旁的王大娘看不下去了,过来指点,卫莺才逐渐掌握劈柴的诀窍。
合府上下,需要的柴火数不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劈完,她已经累的前胸贴后背,浑身酸软。鬓发湿透,贴在通红的脸庞上。衣裳后背更像是被水泡过一样,一掐都能出水。
连日的暴雨,最后只剩绵绵雨丝,冲散不开初夏的暑气。卫霜两姊妹,早早用上冰块祛暑。而卫莺,坐在灶膛前生火,热的汗流浃背,里面时不时窜出一阵带着火星的黑烟,惹得她呛咳不已。
卫柔也是在第三日,才知晓卫莺被卫霜罚去当下人使唤,直骂卫霜是十足的蠢货。怜香惜玉是男子常情,摄政王还没离开金陵,若是让他看到卫莺被人欺负成这样,只会更怜惜她,反倒是弄巧成拙,帮了卫莺。
卫霜一脸苦相,她当时只顾着出气了,没想太多,忙扯着卫柔衣袖问该怎么办。
卫柔眯了眯眼,压下心头烦躁,不动声色地拂开卫霜的手,“我自个儿去就好,你别跟着了。以后万不可再冲动行事。”
*
“咳咳。”
一股浓烟冒出,卫莺一手扇着火,一手捂住口鼻,直咳出眼泪花来。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人,若是他在侯府,定不会看着她这么被欺负吧?只一瞬,卫莺就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欺负她最多的人,恰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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