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宋丛认真考虑过表白,从交上最后一科试卷一直想到出成绩又想到志愿填完。还未想好,应该是某个阴雷阵阵的下午,景栖迟说我改了志愿表,我必须得在陈欢尔身边。
他们那会儿大概正在做笔记联盟的网站测试,总之景栖迟就在他面前这样平平淡淡说了一句。
其实这句话说完宋丛就懂了,一起上下学的那个姑娘,自己喜欢,景栖迟也喜欢。
可他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不为什么。陈欢尔守过我,换我守她一轮。”
这是景栖迟的回答。宋丛想自己懂了,可身在其中这家伙还未必懂。他的决定,他修改的那张志愿表关系到从今往后所有未知的命运,他是将认定的守护与这种命运划上等号。
宋丛当下做出选择,他选择让秘密留在心里。
他没有景栖迟勇敢,四年大学生活甚至关乎未来前途的学校说改就改;他也绝不会与他反目,母亲得以去后勤全凭景妈上下联络,景家对他们有情有恩。
宋丛只是先于同龄人学会了成人思维,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那时他告诉景栖迟,欢尔要受欺负我拿你是问。
再后来陈欢尔有了男朋友,很突然,没有预兆凭空出现。宋丛不懂,自己这兄弟追到那么远,怎就半路被人截胡?某个假期两人喝酒,景栖迟喝得五迷三道说出心里话,我不确定她怎么想,所以我一直不敢。
变尴尬怎么办?做不成朋友怎么办?从前的关系回不去怎么办?一件一件全是顾虑,宋丛理解,只因曾经的他也是如此。
那一步看似容易,实则是搭上自己做一场豪赌。
坦白讲这算不上什么交易,只是宋丛在十八岁做出的一个选择。
正如此时此刻他站在绿灯前,祁琪打来电话,或者走,或者回去。
铃声响过四遍,宋丛接起,那头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回来了。”宋丛抬头看一眼绿灯,转身往回走。
欢尔刚出地铁口便接到景栖迟电话,他问“在哪儿?”
“在……”她一抬头看到他手握电话的背影,与此同时警鸣声传来,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辆红色消防车飞驰着从视线里一闪而过。
景栖迟呆呆站在原地,只有头一直跟随那辆车到看不见的远处。
“栖迟。”欢尔对电话叫一声。
没有应答,他背对她,手机就在耳边。
欢尔收起电话走过去,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栖迟。”
“嗯?哦你到了。”景栖迟这才按下挂断键,有些迷茫地朝四周看看,“从哪个口出来的?刚到吗?今天这里好多人我还在找呢……”
从前他有心事会大肆沉默,怎么问怎么逗都是一脸恹恹;现在不知怎的竟反过来,好像要说很多无关紧要的话才能填满身体里那个窟窿。
伪装莫名其妙变成人生必修课。
可是景栖迟,在我面前明明没有必要啊。欢尔只是看着他,心就蓦得疼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踮起脚,就像环抱住一只巨大的玩具熊那般轻轻抱住面前的人,“好啦,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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