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目光垂下,手握着茶杯,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燕翎注意着她的神情,“我拒绝了。”
宁晏手指轻颤了下,抬眸看着他。
风拂过她的面,鬓发轻轻从她唇角带过,那抹红艳艳的唇在夜色里泛着莹润的光芒。
燕翎视线莫名地定了一下,再道,“我没有纳妾的打算,你不必不高兴。”
宁晏这回当真有些吃惊,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以后都不会纳妾吗?”
她平生最厌恶那些姨娘妾室,她母亲是被妾室气死的,她自小就与父亲那些妾室不对付,原以为嫁给燕翎,这样的事在所难免,现在燕翎告诉她,他不打算纳妾,宁晏难免生出一些期待。
燕翎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一些情绪的变化,
“是,以后都不会纳妾。”
燕翎这话倒不假,他自小独来独往,不近女色,十多岁后,便时常有女人在他跟前晃来晃去,使出浑身解数引得他的注意,他烦不胜烦,后来渐渐对女人敬而远之。
那夜褚氏与他提起时,他懵然看着那个跪在他跟前哭哭啼啼的女人,脑筋发炸,一想起后宅里有几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叽叽喳喳,燕翎一阵厌恶。
宁晏不得不承认,燕翎这句话将她连日来心里的烦闷给驱散得干净,哪有妻子乐意丈夫纳妾,虽然也不保证燕翎这话以后能不能兑现,至少现在是高兴的。
她腼腆地点了点头,眼梢微有几分亮意。
燕翎收在眼底,搭在高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了几下,
“我的事说完了。”
“嗯”宁晏有些累了,反应也有些迟钝,晕乎乎地再次点了下头。
燕翎觉得她有时候也很有趣,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从容。
“那你呢,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他语气带着一丝笃定。
笃定她有事要交待。
宁晏抬起眼,眸子如蒙了一层水雾,满脸迷惑,
“我?”她摇摇头,“我没有什么事要跟您说的。”
燕翎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又见她神色坦然,甚至带着几分迷糊,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心虚,不免生了几分哂意,人家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偏生在这里不高兴,显得他很小家子气了。
“好,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过来用膳。”燕翎起身往书房方向去了。
宁晏坐得身子有些僵,撑着高几起身与他行礼,那头候着的如月赶忙跑过来要搀扶她,宁晏见她手里抱着书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才回了明熙堂。
荣嬷嬷派人去传膳,宁晏入内给自己擦洗了身子,换了衣裳出来,总觉得燕翎今日有些不对劲,仿佛等着她说什么,坐在西次间等候膳食时,便问了如霜,
“今日世子爷何时回的?可发生了什么事?”
如霜便把自己打听的告诉她,“中午回来过一趟,管家与他报备您的行踪,下午又出去了,酉时初刻就回来了,然后坐在杏花厅等您。”
宁晏心神一紧,“他去了哪里?”
如霜挠了挠脸腮,“这奴婢不知道,陈管家没告诉奴婢,只说好像去什么南城兵马司办事?”
宁晏在京中开了铺子,其中不少铺面归南城兵马司巡逻管辖,当初办手续去过南城兵马司的衙门,就在铜锣街对面,难不成燕翎去了铜锣街,对了,她想起来了,她在铜锣街偶遇了表兄,与他说了几句话,表兄还赠了油纸伞与她。
莫非被燕翎瞧见,故而一回来便问她是否有事要交待。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
燕翎来后院用膳时,宁晏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后来一想,算了,其一,她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特意解释一句显得心虚。其二,她以后难道不与旁的男人说话了,说一回话便要解释,这日子得多累。再说了,那燕翎在外面招惹了那些女人,害她在皇宫被人挤兑,怎么不见他解释半句,没得惯坏了他。
宁晏索性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燕翎这个人,既然当场没有计较,便不会事后揪着不放。
反而在想,他是不是不够大度。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宴毕,夫妻二人挪去东次间喝茶,宁晏给他递茶时,燕翎抬袖,宁晏瞥见他袖口下好像破了一道口子,燕翎注意到她神色有异,顺着看了一眼,不在意道,
“兴许是今日习剑时,不小心划了下”
宁晏捧起他的袖子定睛一瞧,发现缝口脱了一截,定是他使力时不小心扯了下,这是上回她遣绣娘给他制的衣裳,
“我给您换一件。”他身份贵重,没必要穿个打补丁的衣裳。
燕翎听出她的意思,神色不变,“你好不容易织的,我才穿过两回,要不,你补一补?”
他不缺银子,却也不会胡乱糟蹋银子。
宁晏听了这话,脑筋一炸。
他这人怎么回事?难不成以为那些衣裳都是她亲手缝的?自己府上绣娘的针脚分辨不出来吗?
他对吃穿用度不上心到何种地步啊。
宁晏哭笑不得。
只是,她这人,喜好蛮多,独独绣艺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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