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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长了个勾八。”
坐得端端正正的病患如是说。
谢予明低头看自己的胸牌,生殖门诊,副主任医师。再看电脑屏幕,就诊人信息明晃晃写着:盛景,18岁,女。
他扶了扶眼镜,冷静发问:“抱歉,我好像没听清,你能再描述一遍自己的病情吗?”
坐在面前的年轻人不太自在地蹭了蹭脚尖。她的腿很长,规规矩矩屈起来的时候,宽直筒裤就缩到了腿肚,露出白皙的小腿与脚踝。
现在是夏天。
八月份,酷暑,窗外蝉鸣阵阵。
名为盛景的就诊者却穿了长袖卫衣,戴着鸭舌帽。她显然来得很匆忙,海藻般浓密漆黑的长发胡乱扎在脑后,不少碎发没被照顾到,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和脖颈间。
愈发显得肌肤透白,有种不真实的纯粹感。
谢予明看不清盛景的长相。对方眉眼都被帽沿遮挡住,只露着形状姣好的鼻梁和嘴唇。
“我是说……”
盛景牙疼似的咬了下颊肉,嗓音如幽谷冷溪,缓缓淌过谢予明的心脏,“今早醒来,我发现自己多了个……嗯……勾八。”
谢予明:“?你多了个什么?”
“勾八。”
“什么勾……”
对面的年轻人深吸一口气,带着豁出去的气势,口齿清晰陈述道:“睾丸、阴茎、男性生殖器。我突然长出了这个玩意儿,所以过来看看是什么毛病。”
谢予明年少有为,履历金光闪闪。自海外留学归来,不到三年,便升任为这家私立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他专攻生殖系统疾病方向,研究过不少疑难杂症,算得上学识渊博,处事不惊。
可如今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医学上的确存在双性病症,但正常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发育新的性器官。”谢予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腕表,“如果你需要帮助,现在心理门诊还没有下班。”
“我精神没毛病。”
“那就做个脑部核磁。”谢予明移动鼠标,打算结束问诊,“三楼是神经内科,查一下是否因器质性病变导致产生幻觉。”
“也不是幻觉!”
微湿的指尖按住了谢予明的手背。他蹙起眉头,狭长的丹凤眼透过镜片冷冷盯视对方。
“……抱歉。”情急之下站起来的年轻人连忙缩手,有些烦躁地摘掉鸭舌帽,“我挂的是专家号,你们这里费用很贵……请耐心一点。”
谢予明微微恍神。
他很难形容这种容貌的冲击感,一时间尖酸刻薄的话语都堵在嗓子眼,悄无声息地融化掉。
盛景,人如其名。
是一场繁华盛大的美景。
即便她头发乱糟糟的,眼尾带着未褪的汗,身上的衣服加鞋总共不到二百块。
“除了那里,其他地方也有变化。可能是激素的原因……”盛景小声嘟囔了句,而后一口气讲出来,“我原先身高是一米七,现在应该过八,手脚都变大了点儿,力气也增加了。而且体毛消失……”
“这些是我自己对着镜子比照出来的。体内如何暂时不清楚。挂生殖门诊是希望大夫看看我的身体情况,没什么风险的话,我想割掉多余的东西。”她困扰地挠了挠下巴,“男性生殖器官摘除术……是这么叫的吧?我在网上查到你做过类似的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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