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从台北搬来这个小城镇完全都是被大人强迫的,当他搬来的第一天,林弋淮就下定决心不会对这里怀抱任何情感,三年一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离开。
他讨厌这里的一切,他知道叔叔和爷爷都很恨他,会成为他的监护人全都是因为他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亲戚,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扶养他。
林弋淮的妈妈是第三者,在他三岁时就因忧鬱症自杀身亡,因此他必须承受爸爸的死亡,即便那场车祸根本不关他的事,但因为他是小三的孩子,所以这罪全都背负在他身上。
记得他是被他叔叔从台北载回来,那天是他第二次见到素昧平生的爷爷,不过并未有好印象,他只依稀记得爷爷当时跟他说三年一到,他就必须立刻搬走这句话。
林弋淮根本无所谓,因为这也是他所想的,于是他便在这有血缘却无情感的家住了下来。
那天傍晚,他坐在鐘錶行前的长椅上发呆,想起爸爸还在世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放烟火,因为他和妈妈初相识就是在一场绚烂烟火下,所以放烟火就成了爸爸思念妈妈的一种方式,他下班后都会绕去买烟火还有仙女棒载林弋淮去山上放烟火。
他想着想着便跑回房间打开行李箱拿出一盒烟火,那是他从台北带下来的,是上次和爸爸说好要一起放烟火却因为下雨而没放到,也万万没想到再也没机会在和爸爸放烟火了。
打火机的火微微照亮漆黑夜里的他,他面无表情的点燃烟火。
烟火一个接着一个衝上天际成了夜空中一瞬间最美的花,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了。
他望着漆黑夜空忽然觉得喉咙很乾涩,很想哭,那瞬间,他感到好无助,好孤单,黑夜笼罩像是一块即将压垮他的石头,随时随地都会砸落。
当他得知爸爸车祸身亡的消息时,他愣的一滴泪都掉不出来,到医院确认是父亲尸体,他没停歇的联系礼仪社处理后续问题,独自一个人办理葬礼所有的事情,打电话通知爸爸的亲朋好友这个悲伤的消息,接着是打给爸爸多年没连络的爷爷。
大家都说他很成熟,很独立,被教育的很好,但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失去最爱的爸爸还要隻身处理葬礼的心情,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崩塌数千回。
以后他该怎么办?他身旁已经没有人了,未来他该以什么目标活下去?这是他担心的问题。
苏芩刚从补习班下课,她家住在鐘錶行后面,她一爬上坡就听见哭泣的声音,由于时间太晚,她根本看不清究竟是谁在哭,直到他望向鐘錶行,那有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
他用手捂着脸,身体抽蓄,她想哭声来源就是他。
只是苏芩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要哭,而且还哭得这么伤心,本想直接无视绕过他,但又于心不忍便深吸一口气衝到他身边。
「喂。」苏芩口气不是很好,林弋淮沉浸在自己忧鬱情绪中压根没听见有人在喊他,她又喊了一次并把他手拨掉,「喂!我在叫你。」
一拨掉她当场就愣住了,这男孩居然长得这么俊,一滴泪水驻留在他脸庞。
林弋淮也被她的举动和出现怔住,顿时也忘了哭,「你」
「我」她忽然看到她还握着他的手臂,立刻甩掉,「你未免哭得太大声了吧?一个男的还哭成这样,丢不丢脸啊!」
他莫名其妙的就被一个陌生人训斥,但他又无话可说。
苏芩由于觉得自己挺白痴的,居然管到别人哭,便一句话都没落的逃跑,而当她隔天到学校时才发现那在夜里哭泣的男孩竟然是她的同班同学。
但林弋淮似乎都不知道那晚看见他哭的人是她。
往后的日子,苏芩就对林弋淮產生一种特殊的好奇心,每次都想逗逗他。
「喂,林弋淮,你为什么又都一个人。」苏芩从走廊底就看见林弋淮,她调皮的跑过去摘掉他一隻耳机,「在听什么歌呀?」
林弋淮没被她的突如其来吓到,应该说他已经习惯了,他简单的回,「老歌。」
「又是老歌。」虽然嘴里嫌弃,但她还是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动人的旋律流进耳畔,她凝眸望着林弋淮,「你为什么这么不爱说话也不爱跟同学互动?」
「我觉得跟他们说话很累。」他直白的说。
「你居然连说话都觉得累。」苏芩不可思议的张大嘴,「那我呢?」
林弋淮蹙起眉头,「你怎么样?」
「跟我说话你也觉得很累吗?」她眼睛睁的大大,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他被问住了,林弋淮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被自己喜欢的人问这种问题通常都该怎么回答比较妥当,苏芩依然盯着他,这种无形压力使他有点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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