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四十岁的健壮中年男人正坐在铁匠铺门口,面容是一种极其正气的坚毅,但是眉头深锁。
宋南时和云止风对视了一眼,两人走了过去。
中年人察觉道有人过来,抬起头随口道:“客人可以看看有什么……”
话没说完,他一顿,缓缓道:“两位客人应该不是来小店打铁器的吧。”
宋南时不由得问:“若我们是呢?”
中年人扯了扯嘴角:“客人说笑了,两位应该都是修士吧,修士能用的东西,我这小店可打不了。”
两人便又对视了一眼。
来时,宋南时分明已经想好了自己找到人之后,要如何告诉那人他的女儿已经死在四藏山了。
可是看到这个脸上从未开怀的中年人,宋南时却觉得自己开不了口。
但是有些事情,不说就不代表没发生。
宋南时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准备开口。
云止风却拦住了她,扶了扶面上的面具,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他们两个这番动作的时候,那中年人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消失,没有强扯出来的笑意,也没有紧皱的眉头,面无表情。
他只道:“是。”
云止风拿过了宋南时手中的家书,问:“这是你女儿的东西吧。”
中年人接过家书,却看也没看,只直直的盯着他,问:“是,我女儿呢?她在哪儿?”
云止风只道:“进去说话吧。”
中年人嘴唇抿的发白,二话不说直接领着他们走了进去,给店铺落了锁。
他转身,声音几不可觉的颤抖:“我女儿呢?”
云止风就看了一眼宋南时。
宋南时低头,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个檀木小盒子。
她低声道:“我们在四藏山发现她时,已经晚了两个时辰,我们没来得及救她。”
四藏山。
中年人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檀木小盒子,盯的眼眶通红。
他一双满是厚茧的手颤抖地伸过来,接过那小盒子,仿佛还不死心一般,甚至打开盒子看了看。
宋南时不知道一个父亲能不能认出自己女儿的骨灰。
可是当他看到骨灰的那一刻,脸上是一种似笑似哭的哀切。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似乎胸中有无数的痛苦在累积,却连哭也哭不出来。
最终,他口中发出的是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
宋南时闭了闭眼。
云止风叹了口气,怕他太过激动出什么事,当即上前,道:“你……”
他话还没说出口,中年铁匠就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双血红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问:“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她死在四藏山,被凶兽撕碎,躺在了河底。
但云止风只道:“她遇到了凶兽。”
中年铁匠喘着粗气:“四藏山,凶兽!那些人不是说凶兽已经没了吗?他们不是说已经没了吗!”
两人当即对视了一眼,宋南时立刻问:“等等,谁说的凶兽没了?”
中年铁匠神情似笑似哭:“几个月前四藏山出现了凶兽,但那些大家族进去清剿之后,出来便说凶兽已经没了,可他们还是对外封锁了四藏山,说山里还有残余凶兽要清剿,有凶兽留下的余毒要净化,可几个月都没动静,我以为山里的凶兽已经没了啊!我这才让囡囡回来的……”
这个中年人口中几个月前的凶兽,约莫就是云止风曾经参加过的那次清剿。
但是顒鸟盘踞四藏山几个月了,中州城的普通人居然一无所知?甚至以为凶兽没了?
万事楼有专门进山找人的业务,连叶家这种修士小家族也知道四藏山有凶兽。
也就是说,修士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普通人不知道。
不,或许普通修士也不知道。
宋南时想到了那河岸边一些还算崭新的修士法器。
也有修士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进山了。
也就是说,中州城的某些大家族,在局部范围内,封锁了四藏山出现顒鸟的消息。
宋南时当即就明白,中州的大家族果然和那些顒鸟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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