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外头的博安依旧在敲门道:“莫总,睡了吗?”
“您还没有吃药,宋医生说您现在不能断药……”
“莫总?”
外头的人坚持不懈敲着门,各种话跟不要钱一样往门缝里流进来,哪怕卧室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外头的人也叨叨得绘声绘色。
但是过去的时间越来越久,卧室门依旧纹丝不动,门外敲门声越来越轻,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直到最后,卧室门外的声音彻底没有了动静。
过了几分钟,门外也没有任何敲门声和说话声,一丁点的动静都听不到。
看样子应该是走了。
莫广没动,依旧是仰头盯着头顶那盏灯,灯光刺得眼睛有点模糊,周围的事物似乎都旋转起来,视线中只有一个刺目的光点。
整个卧室寂静无比,外头的人应该是识趣了,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便跟其他人一样走了。
“您还没吃药,宋医生说您还不能停药……”
吃个屁。
一动不动的莫广想着。
反正又死不了。
沙发上的男人眉眼阴郁,伸手将散落在一旁的财经杂志盖在脸上,遮住了视线中刺目的光点。
杂志在灯光下的阴影被斜裁,投在男人下颚,越发显得轮廓感清晰。
莫广视线被遮住,只剩下一片漆黑,鼻间是杂志特有的书胶味,略微刺鼻,仿佛让人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年幼时。
狭窄的房间里,书桌上垒满了高高的书籍,有的拆封过,有的没拆封过,悬挂在头顶上的灯光已经带了刺眼生厌的地步。
“扣扣”
忽如其来的敲击声打断了沉浸的思绪。
那敲击声沉闷,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耳鸣期间的幻觉。
莫广没有理会,继续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扣扣--”
这次的敲击声重了一些,沉闷感也更强了,但是也更清晰地彰显了存在感。
莫广一愣,他掀开盖在脸上的杂志,抬眼朝着卧室的窗台望去,几秒钟后,敲击声又响了一次。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但又觉得那念头太过于荒唐,但还是朝着窗台走去,一把拉开了窗帘。
一个浅金色的脑袋出现窗台前,额发被夜风吹得晃动,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他,跟阳光下的蜂蜜般透亮清澈。
见到他出现,还高兴地敲了敲窗,朝他露出两颗小虎牙,想叫他开窗。
莫广沉默了两秒,他摁了摁眉心,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外头的窗户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爬得上来,当初做安保的人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要是轻轻松松随便都能有人爬上来,那莫家做安保的人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但是现在,扒在窗户外的人看上去轻轻松松,毫不费力,甚至还能空出一个手高高兴兴跟他打招呼。
窗户外的人又敲了敲玻璃,然后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想叫他开个窗。
只隔着一扇玻璃窗,莫广可以清晰地看到面前人的睫毛,他看到面前人像是某种兽类,鼻尖顶着玻璃窗,瞳孔很圆,眼尾狭长向上翘,极为专注地亮晶晶地望着他。
莫广指尖动了动,看到面前人做了个口型,叫他开窗。
莫广觉得离谱,大晚上爬上自己老板卧室的窗,还光明正大地叫老板开窗,他是脑子有病才会给博安开窗。
两分钟后。
将窗打开的莫广面无表情,他望着单手扒着窗户的博安朝他笑眯眯道:“莫总,您今晚忘记吃药了。”
说罢,博安还单手撑住自己,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瓶药,朝他晃了晃。
莫广沉默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伸手就要将窗户关上。
博安立马用胳膊肘顶住窗户,嘴里哎哎哎叫着,最后眼巴巴跟他说自己是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莫广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道:“谁叫你爬的?”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博安立刻就蔫巴了下去。
面前浅金发色的青年不说话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耷拉了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落,就像是雨天里没有避雨地方的小狗,扒在窗外蔫巴巴的。
“……”
装作若无其事的莫广松开了搭在窗户上的手,将手垂在大腿两侧。
几分钟过去了,面前人依旧还没有说话,只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蔫巴巴地扒在窗户外。
“……”
夜风有些凉,浮动着窗帘,莫广伸手将窗户全部拉开,空出了一个巨大的空位,试图让面前人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是博安只是抬头无精打采地瞄了一眼,手上依旧是扒拉着窗户,压根就没有翻窗进卧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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