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能说是嫌弃了,十岁就戒了电子游戏的虞度秋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没有实物握在手里的西洋棋是没有灵魂的。”虞度秋掂了掂手,尽管空无一物,“那份重量、那种触感,怎么能用这种制作粗糙的电子游戏代替?”
“到底要不要下?”柏朝忽视了他所有的牢骚,“不下我走了。”
“去哪儿?”
“去洗个澡,然后回来守夜。”
“这儿又不是荒郊野岭,树林里没狼,守什么夜。”
“我担心那些人找到这儿。”柏朝伸手拿走被嫌弃的手机游戏,“你早点睡,我守着。”
虞度秋脸上五味杂陈,明知这人有卖弄忠心的嫌疑,还是得给这份似真似假的忠心一份嘉奖。按住他手机,无可奈何道:“下下下,洗完澡来我房间。别干这种没意义的蠢事,被纪凛看见了又以为我虐待下属。这地方他们不可能找到,除非我们当中出了叛徒,那你守在外边也没用,说不定人家上楼就把我暗杀了,不如守在我房间——”
“行。”柏朝没等他说完就飞快地答应了,二话不说起身就走,顺道带走了果盘,干脆利落得仿佛一切皆在他计划内。
虞度秋:“……”
这诡计多端的柏眼狼。
深夜十一点,汇报了三个小时工作的纪凛和卢晴如释重负,关了视频会议,拖着被彭德宇摧残的疲乏身心,从客厅往楼上走。刚上楼,恰好撞见娄保国慌慌张张地从房间出来,捂着个手机,焦急又小声地问他们:“看见我大哥没?他房间里没人。虞董刚骂完我,让我喊他接电话,应该是要接着骂他,我不敢不从呐。”
卢晴回忆了两秒:“一小时前好像看见他和你家少爷一起上楼了?”
“行,谢啦。”娄保国迈开两步,犹豫了会儿,又折回来,“大妹子,你帮我去敲门呗,万一少爷睡了,我不敢吵醒他啊,他起床气很重的,说不定会揍我,但他绝对不打女人。”
卢晴爽快地一甩马尾:“行,大兄弟,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卢晴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走到最靠里的一间房前,抬起手,还没敲下去,突然整个人僵住了。
三秒后,她急匆匆地跑回来,满脸通红:“不行啊,他们在那个。”
纪凛在某些方面不怎么开窍:“哪个啊?”
“就那个!你去听就知道了!”
卢晴领着他俩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房门口,只听里头隐隐约约传来一道愉悦又模糊的声音:
“没错,就是这儿……”
“宝贝儿真棒……”
“再来一次……”
第25章
门外三人冷汗齐下,如站针板,赶紧逃得远远的,尴尬地看着彼此,各个的脸色都恨不得时光倒流。
娄保国冷静下来,字斟句酌后,对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道歉:“那个……虞董……少爷找柏朝有事,他俩都忙呢,明天再给您回电?好咧好咧,您别担心,我会保护好少爷的!”
卢晴局促又害羞地问:“虞先生听着像下面那个?他看着不像啊……”
纪凛莫名愤怒:“问我干嘛?我又不懂。赶紧回房睡了,随他们怎么折腾,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房内,被骂作“不要脸”的二人正在床上酣战:
虞度秋趴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专注下子布局。
“你偷偷练习过?比上次有进步啊。”
柏朝坐着,撑着床俯视下去,视线刚好落在虞度秋宽松的领口处——两截凸出的锁骨构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上方的三角区深深凹陷下去,下方的紧实肌肉微微隆起,流畅优美的线条延伸至领口内的阴影区,可以想象到这人必然有几块薄而硬的腹肌,以及一段劲瘦有力的窄腰。
虞美人这种植物,倘若稍加了解,便会知道,美丽的表象下,从头到脚,全株皆是毒。
可迷人至此,毒又何妨。
“嗯,练过。”柏朝收回视线,将士兵推进一格,“但还是输。”
虞度秋哼笑,马走日字吃掉了士兵:“给你点鼓励而已,还想赢我?野心挺大啊。”
柏朝不置可否,对弈了几个来回,冷不防地说:“我有个地方想不明白。”
虞度秋眼皮不抬:“说。”
“关于今天这三拨人背后的势力。他们在你的棋局里,分别属于什么角色?”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虞度秋点了点屏幕上对面的棋子,“雨巷案的凶手和今天杀手背后的指使者,应当是‘王后’,肆无忌惮,谁挡杀谁。我二叔的案子和今天的蒙面人,也不能说是士兵,起码有点儿行动力,我姑且把他们当作‘战车’,突击进攻能力太差,开局本应驻守后方,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选择了贸然正面迎敌,结果把王后的进攻步伐都打乱了。至于董师傅,只是个打头阵的炮灰士兵罢了。”
“所以,他们的国王呢?”柏朝问,“如果他们没有国王,这就称不上一盘棋,只是多方势力对你的围攻,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联系,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那你也没有布局的必要了,直接各个击破,今天抓一两个回去审问就行。我知道娄保国和纪凛有能力办到,你却不让他们抓。我不明白这点。”
虞度秋摇头:“未必没有国王,我说过,国王的行动是最受限的,所以他会想方设法让身边所有可利用的棋子为他效力,无论弱或强,自己却隐身。如果我们忽视对方存在国王的可能性,选择各个击破而不顾全大局,结局必然是满盘皆输。高手博弈,比的就是大局意识。”
“再者,那些人装备高端,撤退迅速,一看就是专业的,保国抓一两个不是问题,但我们的人或许也要留下一两个,处理员工后事很烦的,还要赔家属一大笔钱,不划算。我还有追踪器这个线索,一样可以查。”
“况且抓了人又能怎样?董师傅可以带回国,那些外国人能引渡回去吗?纪凛在这儿没有执法权,要想国际合作免不了冗长的手续,他也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这儿办案。难道交给美国警察审问?他们并不了解这起案子背后的复杂性。我想这些道理,纪凛也懂,否则他会乖乖听我的话撤退?他想抓杀害穆浩凶手的意愿恐怕比我还强烈。”
虞度秋说得多了,趴得累了,翻了个身,仰面躺着,银发映着光,像波光粼粼的盛夏湖面。
柏朝轻轻拨了拨蔓延到指边的湖水,没惊扰这美景:“可以不报警,我来审问,应该能撬出东西。”
虞度秋笑了:“怎么撬?说来听听。”
“先关地下室,关个一周,只给水喝,如果还不招,就动手,我知道揍哪些地方不会伤筋动骨,但能让人痛不欲生。”
“小柏眼狼,你怎么这么熟练?”虞度秋抬起胳膊,手指缓缓滑过他的喉结,“该不会……以前常干这种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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