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面积不大,这一声吼,将所有宾客的视线集中了过来。
卢晴着急地掰纪凛的手:“纪哥,大家都往我们这儿看呢,有事出去说,这样影响多不好……”
不远处的娄保国一个箭步冲上来,没有配枪,只好捋起袖子:“纪队,虽然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可你再不放手,我照样揍你啊。”
纪凛充耳不闻,拽着虞度秋往露台拖过去。虞度秋踉踉跄跄地,脸上却一派轻松,甚至有闲情安抚场上宾客:“没事,各位,我朋友有急事跟我商量,去去就回,大家继续。卢小姐,保国,贾晋,替我维持秩序。”
他说的全是英文,娄保国半个字母都没听懂,困惑地请教贾晋:“少爷他说啥?”
贾晋尚未回答,赵斐华突然从人群中冲了过来,扶着眼镜兴奋地围观:“我靠我靠,有生之年能看到姓虞的挨打了?”
娄保国扬起拳头:“小废话你说话注意点,谁敢揍少爷我先揍死他!”
“各位稍安勿躁。”贾晋四平八稳地主持厅内局面,有条不紊地制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骚乱冲突,对处在发火边缘的娄保国道,“露台上有柏朝在呢,不会让虞总受伤的。”
娄保国:“你说我大哥?他态度忽冷忽热的,我看我还是得跟过去——”
贾晋横出一条手臂,摇头道:“他会保护好虞总的。”
“你咋这么确定?”
“因为你看。”贾晋遥遥一指,“他已经把纪先生揍趴下了。”
作者有话说:
纪凛:为什么我总是凶不过三秒。
第29章
露台与内厅隔着一道玻璃大拉门,里边灯火辉煌,外边夜色浓重。玻璃的反光掩饰了冲突发生的具体过程,掩不住露台上几人的身形。
很明显,地上趴着个人。
纪凛就记得自己拽着虞度秋疾步走到露台上,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后背遭袭,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等疼痛神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脸贴地了。偷袭者还算仁慈,最后一瞬提了他领子一下,没让他磕得太重,否则此刻他必然鼻血长流。
内厅传来宾客的惊呼,纪凛手撑地迅速爬起,顾不上拍灰,退后一步比划拳头:“柏朝!你这是袭警知道吗!”
“知道,可你在这儿没有执法权,不算警察。”柏朝指了指身后,“他告诉我的。”
虞度秋捂住脸,不敢看纪凛的表情,深深叹气:“你可真是学以致用。”
挡在他前方的男人不悦地回复:“总比你学不乖强,被人揪着拖出来,很光彩?”
“纪队跟我闹着玩儿罢了。”虞度秋的目光越过他的肩,想调侃纪凛一番放松气氛,忽然发现,柏朝的肩很宽厚。
明明比他小两岁,站在他面前,却能将他整个人挡住。
贾晋稳定了厅内宾客的情绪,走到玻璃门前,贴心地拉下了遮光帘,露台光线瞬间暗淡,成了隐蔽私密的会谈场所。
“虞度秋,你今天必须答应我,不再擅自行动!”纪凛凌乱的头发经历疾走、摔倒、风吹之后,已经彻底没了型。他本就不会打扮,每次出现衣服都像随便抓来穿的,今晚好不容易为公务穿了回西装,俊秀的脸也撑不起这身成熟稳重的打扮,仿佛来面试工作的应届生。
但纪凛发狠时的眼神,会令人忽略他的长相打扮——那是一种坚定无畏到近乎强硬的眼神,任谁都不敢小觑。也难怪彭德宇会把三队大队长的职位,交给这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其他同级的队长至少都是三十岁以上。
勇气与决心,有时比才智和计谋更重要。
幼虎虽暂时不如老虎凶猛,可在新金区的小小地盘,震慑些城狐社鼠也绰绰有余了。
可惜当下遇上了恶狼狂狮,根本不把这头瞋目裂眦的幼虎放在眼里。
虞度秋信步走到露台边,倚靠着围栏,高挑的身形轮廓镀着一层柔和的月光。
“纪队,你听过一句话吗?‘真正要做的事,对神明都不要讲’。你有你的办案方式,我也有我的行事准则,我们能否给彼此一点自由?我保证不会瞒着你干出违法乱纪的事。”
纪凛怫然:“嘴上说说谁都会,我审问过的嫌疑人十个里有九个都说自己无辜。”
虞度秋恶劣地勾唇:“我不无辜,我确实瞒着你一些事,并且将来还会这么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一致,都是为了尽快侦破三起命案,只是走的路子不一样罢了。
纪凛紧握着拳头,迈出一步:“虞度秋,说实话,我个人主观上认为你是无罪的,但不排除你自导自演了一出枪击案、洗清自己嫌疑的可能性,倘若你一再隐瞒真实意图、蓄意蒙骗警方,你的可信度将大打折扣,难道你想被警方视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吗?”
虞度秋满不在乎:“威胁我没用,我的律师团队比你更懂法。还有,你最好别再往前,小柏眼狼要掏枪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柏朝的手已经伸向腰后——他始终待在外边,没有被入场口的安检人员收走枪。
纪凛印象中的柏朝是讲道理的,起码会制止虞度秋的种种不当行为,但刚才挨了偷袭,又不那么确定了。
这家伙好像不允许自己以外的人教训虞度秋。
“柏朝,他也骗了你,你不想要个说法吗?”
被点名的男人目光沉冷,盯他如盯敌人:“如果他只骗我一个,我会收拾他。如果他骗了所有人,我就要保护他。”
这话让虞度秋都歪了下脑袋:“为什么?”
柏朝侧目:“因为这说明,你很没安全感,不相信任何人。”
虞度秋慢慢咧开一个笑,两排白牙在背光下阴森森的:“不,我只是觉得你们会拖我后腿而已,别总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你好像一个惺惺作态妄图引起我注意的小屁孩。”
不知哪个词触到了柏朝的笑点,他唇角一勾:“你被说中的时候就爱否认。”
纪凛杵在一旁当了半天空气,不耐烦地吼道:“姓虞的!别磨叽了,快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目前给不了。”虞度秋干脆回绝,“我不希望有人打乱我的棋局,抱歉纪队,你是一颗值得信赖的棋子,我会经常用到你,轮到你出击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意图了。我不强求你信任我,你只需要知道,起码在穆浩的事上,我们是同盟,我所隐瞒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查出真凶。人人都有自己不欲为外人知晓的秘密,我相信你也有。如果穆浩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不希望他的两个朋友反目成仇。”
纪凛眼中的熊熊烈火并未熄灭,但听完最后句话,火光猛地一跳,逐渐掩藏到了理智之后。
虞度秋明白他的软肋在哪儿,也狠狠拿捏住了,等着他一点点冷静下来,最终无可奈何地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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