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强光吞噬了价值数千万的跑车,巨大的爆响惊天动地,爆炸产生的气浪如飓风般压弯了周围一圈树木,弹射出的车身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在火光的映射下,独特的材质如钻石般闪耀夺目。
耳朵在巨响之下失聪了片刻,光用眼睛看,仿佛一场璀璨至极的烟花盛宴。
而那个火焰纹身的男孩,最终消失在了滔滔滚滚的烈焰之中。
警方与消防队到达时,已是一刻钟后,又花了半小时灭火。所幸这块山头开发的时候就做好了防火措施,树林之间并不相连,火势没蔓延到整座山上去。
娄保国灰头土脸地坐在幻影敞开的后座上,身上被飞溅的碎片擦出了几条伤口,正光着膀子给自己消毒擦药,突然旁边递来一瓶矿泉水。
他抬头一瞧,乐了:“哟,卢小姐,又见面了。”
卢晴豪爽地一拍他胳膊:“别这么客气,叫我小卢就行,给,洗个脸,谢谢你救了我们队长。”
“嗐,小事儿。”娄保国拿纸巾沾了水,往脸上胡乱抹了抹,总算恢复了点儿人样,朝旁边努努嘴,“纪队感觉好点儿没?”
卢晴回头看那道坐在断裂围栏旁的孤单背影,心疼地说:“哎,人死在他眼前,肯定留下心理阴影了,局里会给他安排心理疏导的,我相信他能扛过来。诶,对了,你家少爷呢?没事吧?”
“没啥事,就是一边脸肿了,倒是我大哥受了枪伤,少爷带他去医院了。”提起这个娄保国就叹气,“想我当年陪少爷去瑞士雪山执行任务,紧急降落时摔断了腿,少爷也没陪我去医院,哎。”
卢晴同情道:“那是有点不应该啊,不过你们也是够厉害的,去雪山执行任务,什么任务需要到雪山去?”
“咳咳,具体点儿来说,就是去滑雪,我没刹住滑板,差点把少爷撞倒。”
“…………”
一片焦黑的山坡上,赶来的刑警们忙碌地搜查着残车碎片,这时,一名刑警拨开枯枝败叶,发现了一样随着爆炸弹出车内的东西。
“纪队!纪队!”刑警奔上山坡,兴奋地喊,“姜胜的手机!里头的电话卡没被烧焦,还能用!”
纪凛的脸被熏得和树一样黑,尚未从情绪中抽离,愣愣地抬头:“什么?”
一旁的牛锋提醒:“纪哥,你忘了吗,我们刚才监听他的电话,但还没来得及定位接电话的人他就挂断了。你可以试着再拨一次,或许对方还不知道姜胜已经死了。”
最后句话令纪凛心脏一颤,又回想起火光中那个男孩的笑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那张电话卡。
他狠狠吸了口气:“牛锋,通知技侦科做好定位准备。”
“是!”
电话接通的刹那,纪凛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王后”神出鬼没,高深莫测,似乎永远比他们快一步。
这是第一次,他比对方快一步。
然而这种获胜感在对方开口的瞬间便土崩瓦解——
“喂,是纪警官吗?”
所有监听人员都看见了彼此脸上惊愕的表情,唯有电脑屏幕上的定位圈毫无波动地运作着,不断闪动缩小。
纪凛迅速找回镇定,意识到必须要尽量拖延时间,于是狠狠咽了口唾沫,装作不知情地回:“是我,你是谁?”
声音朦胧的男人笑了声:“你知道我是谁,你们应该在定位我吧?那我长话短说:我接你的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开始我真没把你当回事,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准备好你的墓志铭吧,我会像杀了那位穆警官一样,杀了你和虞度秋。”
纪凛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你说什么——”
“嘟、嘟、嘟——”
电话已被挂断。
“在昌和区!江学小区附近!”牛锋大喊,“纪哥!他一定是去那间出租屋附近等姜胜完成任务回来!徐队收到消息已经派人去周围搜查可疑分子了!纪哥?纪……”
牛锋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面前向来百折不挠的队长,居然在颤抖。
“他刚才……是不是说……他杀了穆哥……”
牛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接受这个公认的事实,只好违心地说:“他可能在撒谎,想让你害怕。”
但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这更有可能是真话。
“纪哥……”
纪凛脸上血色褪尽,苍白沾灰的嘴唇哆嗦着,话音也在发抖,像一台坏掉的机器:“你找……找徐队吧……这案子,已经不归我管了……我不能……不能插手太多。”
他扶着围栏的断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沿着道路朝山下走。
牛锋在后头担心地喊:“纪哥,你去哪儿?”
纪凛没再回复,好像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只留给他一个孤伶伶的背影,越走越远,路灯光在他身上时隐时现,像游荡在人世间的孤魂,迷茫地寻找着一个归处。
山下的万家灯火已经暗了大半,浓重漆黑的夜色在燃烧后的高温空气中化开,流淌进千家万户。
牛锋回过头,看向坡下正在拼凑姜胜尸体的刑警们。
太阳总会升起,光明总会到来,但有的人,永远无法见证那一天来临了。
江学小区的各个出入口全被赶到的警车堵住,徐升带队直奔姜胜的出租屋,当他们的身影潜入老旧的楼栋后,周围看热闹的路人和商铺店主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啊?这么多警察。”一名小卖部老板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同时与前来买东西的顾客攀谈。
顾客似乎刚下班回来,白衬衫黑西裤,小臂上还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对这难得一见的热闹并不稀罕,不以为意地说:“谁知道呢。钱放这儿了,老板。”
“哦哦好。”老板没听见转账播报,奇怪地转回头,刚好看见顾客放下一张十元纸币。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纸币?男人瞧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像不会用手机的爷爷辈似的。
老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忽然看见男人缩回的手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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