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使唤陈曦卖力,陈曦自然要狮子大开口。
陈老爷这人虽然小气,可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只能拿着几千银票过来。
陈曦瞥了一眼,装作没看见,接都不想接,笑吟吟道:“家中大少爷还卧病在床,我就不在这里多呆了,日后有了机会再回来看望二老。”她连爹娘都懒得叫。
陈老爷一看陈曦如此,只能又加了一些银票,直到加到两万两,陈曦才笑着将银票拿过来,“成吧,我自会想法子在王老爷和大少爷那边周旋。”
陈曦心道老王家都快没了,还周旋个屁。
等陈曦从陈家出来,指挥着车夫去了铜雀楼。那里并非简单的一栋楼,而是占据了边城一角的庞大的销金窟,有最美的姑娘,有最美的酒,也有最动人的戏曲故事。
陈曦不需要美酒和美人,她只需要好听的戏曲,而她这里恰好有最好的戏本子。
戏班子的白老板听说一个女人想要来卖戏本子之后,他戏虐道:“哟,咱们的贺季真大才子在这里,还有人敢来班门弄斧,厉害。”
“不见,不缺本子。”白老板直接回绝。
贺季真醉眼朦胧开口道:“见,为什么不见?我被你们压榨得江郎才尽了,是该买一点戏本子备用了。”
这时候的贺季真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有多大的能量。后来明白了,虽震撼却更多的是自豪和欢喜。
第293章
传闻中,贺季真是大长公主之子,且深受皇帝舅舅喜爱,所以行事做派有些放浪形骸,十分的不受管束。
陈曦进了铜雀楼中央的高塔之上,第一眼看到贺季真此人时,他正半躺在铺着白色狐皮的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执酒壶,懒洋洋醉醺醺的看过来,好似多么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儿。
这位乃是当今边塞第一诗人,且写得一手的好戏曲,受到无数男女老少的追捧。可在眼神交锋的那一刻,陈曦却感受不到他文人的气质,反而给人一种决战千里杀伐决断之感。
能给陈曦这种感觉的人,绝非普通的京城纨绔,更不是什么浪荡公子哥。可见这位的身份确实像系统所言,是个迷。
陈曦脸上神色没有变化,只微笑着用双手将一叠子话本捧到了戏班班主面前,“这是鄙人近期浅做,还请贺公子和白班主劳心一阅。”
白班主瞥了贺季真一眼,心想这位往日里往那里懒洋洋一歪,眉目随意一转,女人看了总要捧着心口窝尖叫,谁让这小子长得特别祸国殃民,而且自带一副坏痞气质勾人。
可这位女人却无动于衷,就连眼神都毫无波澜,可见并未受到一丁点的蛊惑。
见主子碰壁,白班主心里怎么就那么的痛快。
贺季真倒无所谓,他并不喜欢女人捧着心口窝和他说话,所以很少在人前露面。
不过今儿这个女人,外貌也算倾国倾城,气质温婉如兰,可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就那么的怪异?
贺季真自从十四岁便开始走南闯北,南起粤州、北到塞外皆建立了销金窟。这里面美酒美人最不缺,所以他自认对任何的美人都提不起兴趣,也不会多看一眼。可今儿见了陈曦,却让他觉得这个女人长得违和,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贺季真接过话本子一目十行翻了片刻之后,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你是王守备家新娶的大儿媳?也就是陈家次女陈曦?”贺季真将话本子扔给了白班主,直接了当问陈曦。
陈曦微笑点头:“正是民女。”
听陈曦自称“民女”而非“民妇”,又想到话本子的内容,贺季真嘴角带上了玩味的笑容。
“传闻陈家有双姝,美艳无双各有千秋,长女泼辣似异族女子,次女娇弱如江南娇花,今儿一见,美是真美,但是不是娇弱——”贺季真灌下一口酒,“王家应该会后悔娶了你这朵娇花吧?”
陈曦保持微笑,“谢贺公子谬赞。女人娇弱是男人的错觉,这和我们本身有什么关系?不过我相信公子会对话本子感兴趣的,不是吗?”
贺季真哼了一声,“爱恨情仇,鬼怪陆离,好看是好看,戏班也可以尝试着演奏一二,但我本人并不那么感兴趣这些后宅故事。”
陈曦低头小声道:“前年青黄不接时第戎前来进犯,朝廷明明拨款十万粮草,却还是死伤无数,让第戎差点夺走我们城池,更让兵部和边城来了一次大换血,可真是一大憾事。”
“去年冬季本该是第戎乖乖躲在帐篷里猫冬季节,却突然在年底大肆进犯,好在边城将领竭力抵抗,这才守住了脆弱的边城,不过也因此冲朝廷讨要了无数钱财补贴,让朝廷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家底子再次被掏空。”
“当然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可能是一个小小守备能作出来的,自然是大将军的命令,甚至还有京城某些人的手笔,不知道贺公子是否感兴趣?”
听陈曦突然说起了军事和政事,贺季真的身子立刻坐直了,眼神咄咄逼人,“你怎会知道这些事情?”
陈曦正色看着贺季真,“公子爱国,而我爱我的姐姐。公子明明知道国有蛀虫却无能为力,这和我明明知道我的姐姐怎么死的,却不能弄死那些人的心理是一样的。”
“我只求将王守备一家子从上到下全部正法,不仅让他们怎么得到的荣华富贵就怎么失去,还要让他们在历史上留下最臭名昭著的一笔。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赠送品,下场如何与我无关。”
贺季真盯了陈曦一会,突然又笑了,“陈家估计也不干净吧,难道你就不怕牵连了父母?”
陈曦冷笑:“能一次又一次亲自把女儿推进火坑的,枉为人父人母。既然不顾我和姐姐的死活,我又何必顾及那么多?难不成贺公子是那种别人打了您左脸,您还要上赶着将右脸递过去的人?”
狠人,真是个狠人,这是贺季真对陈曦的评价。
贺季真笑道:“好,买卖成交。”
陈曦也笑道:“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个小小建议,话本子先别从边城开始,而是从京城慢慢撕开如何?京城人最爱听那些鬼魅动人的爱恨情仇,慢慢撕开男女□□背后的政治背景,岂不是更容易深入人心?边城这边依旧歌舞升平,京城那边却动了起来,两边打了一个时间门差,不是挺有意思?”
她这样做,主要是想看王家多嚣张几天,也让她好好嚯嚯几天。玩了王夫人和王适怎么够呢?她还要整个王家陪葬。
贺季真点头:“是很有意思,但证据呢?你也该先给我一部分好处吧?”
陈曦从袖中掏出几封书信,“这几封信都用了一点掩饰小手段,如果公子需要翻译,我责无旁贷。不过公子也是做买卖的好手,没提戏本子润笔费的事情,倒一位让我倒贴。”
贺季真笑着拿过来看了几眼,一开始神情还十分轻松,到了后来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最后深呼吸几口气才压抑住胸口的怒火。
国之蛀虫,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可见是该狠狠整顿吏治了。只是想到自上而下享乐已久,就连太子都沉迷其中,这吏治不好弄啊。
贺季真用指甲掐了掐眉心,这才将信件放下,“多谢陈姑娘相助,他们这些雕虫小技暂时倒是难不住我。”
“不知道日后姑娘是回到王家,还是住到娘家?若是有需要,随时联系贺某。至于润笔费,姑娘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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