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再一一见过其他叔伯长辈,直到最后才看向薛宜宁。
薛宜宁在他视线投过来之前就立刻垂下了头,绞着袖中的手,低声道:“将军一路奔波……辛苦了。”
他迟迟没有回音,只是好半晌之后,才“嗯”了一声。
随后朝老夫人道:“外面冷,我扶母亲进去吧。”
老夫人笑道:“又长了两岁,你倒是比以前体贴了。”
骆晋云一笑,扶了老夫人进屋去。
薛宜宁飞快地看一眼其他人,确认没人看自己,便连忙藏起心中那阵尴尬与失落,随后跟上。
一路上老夫人问骆晋云:“怎么路上走了这么久?那边说是长年都冰天雪地,是真的么?”
骆晋云回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冬天比这边冷一些,长一些,也有不冷的时候。辽东离京城远,是要走时间长一点。”
“那边吃什么?吃得饱么?”老夫人又问。
骆晋云笑道:“自然吃得饱,那里的米比京城长得还好。”
一旁锁儿说道:“我爹说,那边总能打猎,肉还多呢!”
骆晋云又笑:“是的。”
正说着,走到院中,奶娘才牵了宝珠过来,到骆晋云面前道:“宝珠,爹爹回来了,快去见过爹爹。”
一向乖巧伶俐的宝珠却突然怕起生来,连忙往奶娘后面躲。
奶娘只好笑道:“姐儿没见过将军,倒害羞起来了。”说着将宝珠抱到骆晋云面前,哄道:“宝珠,这是爹爹,刚刚不是还说让要让爹爹抱么?”
宝珠看了骆晋云一眼,又将脸背过去,埋在了奶娘怀中。
骆晋云看了宝珠好一会儿,抬了抬手,似想起什么,又放下,朝奶娘道:“她既不愿意,就算了吧。”
奶娘有些无措地看向薛宜宁,正好此时宝珠更加不欢喜起来,在奶娘怀中哼哼唧唧,蹬来蹬去,薛宜宁说道:“大概是困了,带她下去哄睡吧。”
奶娘觉得自己没让小姐表现好一些,有些愧疚,讷讷称“是”,抱了宝珠下去。
薛宜宁看向骆晋云,他已经与老夫人和其他人一起往前而去。
不由自主,她只觉有些迈不动步,似乎眼前的团聚与欢声笑语只属于别人,而与自己无关。
骆家小姑姑朝她道:“宜宁,怎么了,快走啊?”
薛宜宁笑道:“厨房好一会儿没来人了,我去看看怎么样了,姑姑先过去。”
小姑姑说道:“你就是心细。”说着就往前而去。
薛宜宁看了看他们,一个人去了厨房。
骆家人坐回屋中,欢聚一堂,倒是其乐融融。
这一次接风洗尘,骆晋云与骆晋风及其他堂表兄弟,喝酒到半夜。
早些时候,薛宜宁就下了酒席,安置完家中的事,又去厢房内看女儿,这一日家里人多又闹腾,小姑娘不习惯,闹腾到很晚都不愿睡,直到她过去才睡着。
她将女儿抱在怀里,静静看着她稚嫩的睡颜。
女子生来本就不如男子被看得珍贵,她的女儿,似乎也不被父亲所喜爱。
她心里越发的疼,想将女儿小小的身体揉入怀中,呵护她一生。
奶娘低声道:“天不早了,夫人累了一天,快去安歇吧,我照看着姐儿便好。”
薛宜宁“嗯”了一声,将宝珠轻轻放到床上。
又交待道:“夜里若有什么事照看不过来,可让人去叫我。”
之前奶娘带宝珠在正房的次间睡,后来骆晋云要回来,才提前搬到了厢房,免得夜里吵到他。
宝珠睡了几天便习惯了,只是薛宜宁自己还不太习惯。
奶娘回道:“夫人放心,宝珠乖得很,这几夜晚上都不闹了。”
薛宜宁又看看睡着的女儿,这才离屋回自己房中。
前院还在喝酒,不时传来几位骆家小辈的声音。
她没有睡意,燃起灯,将之前给宝珠做了一半的棉衣拿出来,重新开始缝起来。
等到三更过,前院的声音终于小了下来,似乎他们喝够了,要散了。
果然过一会儿,声音彻底没了。
但骆晋云并没有过来。
再之后,玉溪过来,看着她,却又迟迟不说话。
薛宜宁抬头道:“怎么了?”
玉溪低声道:“夫人快睡吧,将军……已经去和正堂安歇了。”
薛宜宁“咝”了一声,立刻将手指拿开。
玉溪连忙上前,只见她手上冒着血珠,缝了一半的小棉靴上已沾了一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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