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当前,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如今的人族连浮萍都不如,只能依附着神仙,仿若寄生在大树上的莬丝草,又怎会去怪钟灵没将他们所有人一一保全呢。
镇民们看着山神娘娘将那恶人一箭穿心,随后抬手挥袖间,倒塌的房屋被一座座复原,宛若时光回溯倒放,草墙木框重新层层堆叠,屋舍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一阵清风吹过,她戴着的面纱被吹起一角,众人什么都没看清,山神娘娘便在原地消失,来无影去无踪。
与此同时镇里的学堂中,扎着双髻丸子头的小姑娘出现在后门,此时危机已过,孩童们都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卫樟正在清点人数,确认孩子们有无受伤。
时岚见她回来,语气焦急:“阿灵,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尿急……”钟灵挠了挠脸颊。
“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敢出去,”时岚只觉得她心也太大了,“好在山神娘娘已经将那恶人斩杀……”
清点完人数,见孩子们都未受伤,卫樟才松了一口气。
他方才看到卫长铮被那老者抓起,都快担心到昏过去了,他不明白他那长子怎么有胆子拿弓箭去射神仙,还好及时被救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镇子里有这么多民众受伤,他身为里长,正需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安抚大家。
卫樟匆匆宣布放堂,钟灵和时岚结伴归家。
山神娘娘用仙法修补好了受损建筑,但鹤原用雷电球砸下的深坑还在,许多镇民们正在自发地填补这些深坑。
“没想到咱们这里除了山神娘娘镇守,还有那么多厉害的灵兽……”一个镇民一边填土一边,说道。
“是啊,那只老猿猴好生厉害,一拳便将那老儿放倒,估计实力跟我们山神娘娘不相上下……”
齐大智在一旁压根不敢插嘴,他先前在山林里偷过十坛子果酒,当时他就猜测定是山里的灵猴酿的,今日见那猿猴因为酒坛被炸毁,将那老头打得如此之惨,齐大智不由得觉得裆下一凉。
以后打死他也不敢再去偷灵兽的东西了。
时岚拉着钟灵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个深坑,听到大人们的闲聊,时岚不经意地问:“说起来,我怎么觉得山神娘娘的那只灰兔灵兽,长得很像你养的那只宠物?”
钟灵心下一咯噔,她差点忘了,时岚不但见过灰兔,还亲手撸过。今日除了还在沉眠的阿青,山中所有灵兽都出来露了脸,她养的小兔子是灵兽,她的身份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钟灵板着小脸,异常淡定:“山里的野兔都长得差不多,我家的灰兔呆呆笨笨,怎么会是灵兽咧。”
时岚虽然只有七八岁,但心思细腻,少年老成,钟灵还真有点担心他看出来什么。
好在他似乎是随口一问,灰兔的子孙漫山遍野跑得都是,经常在山上能遇到,灰兔不是最肥的那只也不是最好看的那只,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的确就是一只普通野兔。
—
是夜,桃源镇里多户人家都睡不安稳,卫家也是如此。
卫长铮受了不小的内伤,需要卧床静养,他一个凡人两度从神仙手里活了下来,也算是福大命大。
朱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是为了长子受了伤,二是为她这些日子辛苦照料的豌豆灵田,眼看着就快结出豌豆荚了,一颗天降雷球滚下来,把农田炸翻了一半。
月娘哄了好半天,才把娘亲哄去睡觉。
钟灵依旧等到卫家人都熄灯安寝后,偷偷溜出了小院。
她打算今夜就去古木村,抄了鹤原的老巢。鹤原一死,古木山就成了无主之地,无主的灵脉太惹眼了,趁鹤原身死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还是趁早取回来,免得夜长梦多。
一道绰约的身形掠过皎月之下的云层,无声无息地急速飞行着。
这次,钟灵没有叫灵兽们随行,白天刚经过一场恶斗,她想让它们好好休息,且她这次是去缴获战利品的,古木山唯一对她有威胁的鹤原已经被塞进了储灵罐子里,她独自前往,也好早去早回。
狡兔三窟和御风术时而交错使用,钟灵以最小的损耗在消耗着仙力,速度却分毫不减,只飞了两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看着脚下被夜色晕染的古木村,钟灵不仅感慨,每每都是半夜行动,她都快成夜行动物了。
古木村里的木屋各个门户紧闭,村民们似乎都在酣睡之中,周遭静谧地只有蝉鸣声。自从奴隶们逃跑之后,村里连巡逻的人都不再有,反倒像一个正常的村庄了。
钟灵向四周瞭望,古木山和小桃山一样,只有一座山峰,高度比小桃山稍低一些,不知是不是木灵脉的缘故,这里的树木生长得异常茂盛,棵棵参天,尤其是坐落在小镇中央的那棵据说已有千年树龄的灵茶树。
周所周知,普通的茶树能长到两米就顶天了,而这颗茶树足足有百米,如此之高,难怪鹤原要把奴隶们吊在树枝上采茶叶。
鹤原的山神庙也建在这棵茶树的树冠上。
她的首要目标就是先找到木灵脉,取回木灵珠,回去和自家的水灵珠融合。而灵脉的入口向来隐蔽,也不知道藏在这座大山的哪个不起眼的角落。
钟灵第一时间掏出酒吞蛞蝓,询问它古木山灵脉的入口位置。酒吞蛞蝓嗅闻着空气中的气息,知道钟灵又带着它来到了一个新地方。它的触角往四周各探寻了一圈,指了指鹤原山神庙的方向,指了指左右两边的山林,指了指那棵灵茶树,又指了指地下,两根触角像个麻花一样拧起来,成功又把自己绕晕。
钟灵汗颜,算了,她就知道酒吞蛞蝓不靠谱,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当一定范围内的宝贝太多,酒吞蛞蝓就会出现这种原地打转的情况。
好在,她留了一手,继而从锦囊里掏出那只封印了鹤原元神的储灵罐,传音入罐。
“鹤老儿,醒醒,睡着啦?”
鹤原在罐子里闷了一整天,五感被封闭,周遭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都有一种仿佛已身在地狱的错觉,任他如何在罐子里毒骂诅咒,哭嚎求饶,都换不来半点回音。
他在罐子里嚎了一整天,此时有点累了,正蹲在罐子的角落打盹,此时听到钟灵的声音,如同听到了天籁,顿时激动地哭咽道。
“丫头你终于想起我了!都是老夫的错,是老夫有眼不识泰山,我的肉身已经被你斩杀,也算偿过命了,如今只剩下一缕元神,求求你把我放了吧,这罐子实在不是神仙呆的地方,太煎熬了,呜呜呜,求你放我出去,让我干什么都行……”
“想从罐子里出来?很简单,你把灵脉入口的位置告诉我,我便考虑考虑是否放了你。”
“什么灵脉?”鹤原的声音忽地紧张起来。
“当然是你古木山的灵脉。”
鹤原的眼睛转了转,她怎么知道古木山有灵脉,一条木灵脉还只能换来她的考虑考虑?这买卖亏大发了。
“我那古木山就是个穷僻山头,左不过是好运,种出了一棵灵茶树,才过得滋润了些,哪里有灵脉呀……”
鹤原的语气低三下四,称呼自己的领地是穷辟山头,再卑微不过。
【系统:他说谎,这里灵气充沛,必然是有灵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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