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浅沙哑的声音在江面飘荡,干枯的芦苇根晃晃悠悠,仿佛是被人类的言语所打动。
玉殊手上的劲儿倏忽间加大,痛感顺着白渺的神经传递至大脑,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玉殊阴冷的声线贴在他的耳侧道:“我说脏,便是脏!”
下一刻白渺前半身悬空,后脖子的手使劲下压,他只能腰腹担在船头,银发摇曳铺满了整个水面。
哗啦!
白渺眼前一片昏花,冰冷的江水一股一股的往他耳朵里灌。纵然在被按下水的瞬间他已经有所察觉、屏住了唿吸,可是在江水袭来之时,那刺骨的冷从皮肉一直延伸到骨髓之中,仿佛脑神经在顷刻间被冻住。
他能感觉到脸颊在寒水中冷到发僵,眼睛酸涩的厉害,肺中的空气也在一点一滴地减少,胸腔憋闷的生疼,可他却无力挣扎分毫。
小块的残碎冰渣顺着江水飘到他的发丝附近,偶尔还能钻过头发间的空隙触碰到他冷到几近没有知觉的五官。
冷。
除了冷,便是刺痛。
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的口鼻终于在憋不住的瞬间冒出了很多气泡,在瞬间闸门失守的时候,他被身后之人捏着后颈提了上来。
“噗咳咳咳咳……”
破碎的咳嗽声伴着寒风而来,少年披散着湿濡彻底的银发趴在船头。他的脑袋至前胸全部湿透,在月色下白到透明的肌肤上因为寒冷的江水而浮现出冻过后才有的殷红,像是附于白骨上的红花,艳丽而残忍。
白渺咳的艰难,好像要将心肺都吐出来一般。身体上明明是凌冽的寒冷,可是胸腔中却是因为窒息而带来的疼痛与干热,随着他咳嗽而加剧了难受;且因着之前在寒江中憋气,他鼻腔中被江水充斥,此时勐然被拉上小舟,便是浑身哪里都不待劲儿。
玉殊只是冷眼看着少年狼狈的模样,他用脚尖踢了踢白渺光裸的小腿,在其上留下了青红的痕迹,“白公子,你怎么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他语气悠悠,就好像在对情人说话一般,不复之前的冰冷,反而充满了柔情蜜意,可其中隐含的恶意却叫白渺心生厌恶。
“白公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难道就没有听过这句话吗?”玉殊继而抬手抓住白渺的长发,狠劲将人提起来半截。他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江水,柔声问道:“江水舒服吗?这寒冬的水,好喝吗?是不是正好解渴了?”
“咳咳咳是啊,”玉殊欠揍,白渺比他更欠揍。因为知道一时半会玉殊不会杀自己,白渺便可劲儿的作,他相信武帝一定能找到他,且若是正好能到白渺忍过妖体进化的第二次后,还不知道谁向谁求饶呢!此刻不过是多忍些磋磨罢了,这样的经历哪能抵得上武帝曾经经历的事情呢?
这般想着,白渺心中的怯意越发地减少,他明白是武帝给了他强硬的力量。
只见被抓着头发的少年微微扬起下巴,脆弱的脖颈仿佛一捏就断,可偏偏被桎梏着的人却比那明月都骄傲,他看向玉殊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漠然:“这江水纯净清透,比这被你气息污染的小舟之上干净了百倍!这水也确实好喝,透着冰天雪地的潮意,还有那芦苇根的清香,如何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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