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诉今半撑起身,靠在床头,“你送我来的?”
“哦,是留学服务中心的老师开车送你来的,但她有点事,就先走了。”周苓也没给自己邀功,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到门口叫住没走远的校医,说人醒了。
校医进来问了些问题,确认肖诉今没有任何不适后,嘱咐他多休息。似乎还想说什么,扭头看看周苓也,话又咽了回去,丢下句感觉差不多了就可以回去,然后就出去了。
周苓也给他倒了杯温水,将校医想说而没说的话补全,“医生说,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学校心理门诊咨询一下,或许能避免这种情况。”
一般大学里的心理门诊主要处理关于学业压力、情感烦恼、未来规划这几类问题,某些具有针对性的心理障碍则很少。人都不想成为异类,尤其到了注重自我形象的年纪,多少会对劝说去心理咨询有些排斥,所以校医才不愿直说。
“嗯,我刚才听到了。”肖诉今淡笑,毫不掩饰的态度将周苓也莫名的紧张全数打散。
他确实很符合“温柔”一词,即便现在脸色苍白,略显狼狈,但锋芒内敛,像被打磨过的鹅卵石,不留下任何刻痕。
可周苓也心里总有些发毛。
或许是因为那晚的事。
“哦。”周苓也偷偷觑了他一眼,飞速移开,扯过话题,“那前面的应该也听到了吧,电梯里有报修电话,遇到意外情况可以打。”
肖诉今不置可否地低了下头,思索片刻,忽然掷声,“秦老师和你说过什么,关于那个微电影项目?”
“没有。”周苓也自然而然答完,然后意识到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一转头,果然在他黝黑的瞳仁里捕捉到几不可察的探究,但那仿若漂浮在深海的木头,很快被海水淹没。
有些无名火在心口乱窜,她几乎带了点气性,“学长想参加就参加,这和我没有关系。”
她对这个项目本来就一无所知。
难道好心帮他,是为了让他答应参加,自己好回去交差吗?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肖诉今后知后觉般的露出惶恐之色,“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眼底愈发深邃。
周苓也没去理会他的意思是什么,好脾气地摆摆手表示无碍。
就这时,房门“扣扣”敲响两声,一个额发汗湿的男生抱着羽绒服外套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老肖你没死吧?”
“……”
肖诉今无语沉默两秒,捂脸纠正,“我没死,也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导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校医院,我以为你伤筋动骨了呢。”李清扬大大咧咧进门,随手把羽绒服丢到病床上,抹了把凉汗,才注意到旁边还站了个人。
“哎哟,漂亮学妹啊,你金屋藏娇的?”
周苓也:“……”
肖诉今:“……”
最后肖诉今掀开被子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李清扬,说话注意点。”
这话分量不重,但李清扬好像受到什么警告,眼角的戏谑飞快收起,换上一副阳光大男孩的笑容,“行行行,肖哥。”
“学妹,是你把他送来的吧,太感谢了太感谢了,以后你有事也可以叫我。”
周苓也清甜微笑,水嫩的粉唇愈发明艳,“谢谢学长,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我送你吧?”李清扬说。
“不用了。”
周苓也背上包,刚走到门口,就听病床的木架碎碎地响动一串,肖诉今润朗温和的嗓音亮起来。
“今天的事……不要对外说。”
周苓也脚尖停顿,美好的侧脸转过小半,像在思考这个请求背后的原因,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展齿轻笑,“好的。”
看见人走了,李清扬松了口气,放飞自我地瘫在椅子上,斜眼看着肖诉今坐在床沿穿鞋,郁闷不解地问:“你上次不是说没问题了吗,怎么又晕倒了?”
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
李清扬和肖诉今室友三年,记得第一次发现肖诉今有幽闭恐惧症,就是他们被困在电梯里,对方直接摔在他身上,眼神可怜得像只虚弱的羔羊,充满了无助。
李清扬一向自认胆大,那一次也是吓坏了。
虽然那时候评价肖诉今是“人间温柔”的帖子已经初见端倪,但接触一段时间后的他知道,其实这个人骨子里藏着些别的意味,有点凶,有点野,还有点捉摸不透。
这样一个人突然摔在自己面前,他没吓死算心理素质顽强了。
肖诉今有条不紊地系着鞋带,后背脊骨在外衣下勾勒出浅浅形状,“意外,那边电梯坏了,平时没事。”
“那万一这边电梯也坏了呢?”李清扬“噌”地坐正身子,“都是不好说的事,你还是去咨询一下吧,应该可以缓解的。”
肖诉今手指修长且灵巧,三两下就系好了,站在床边将被子铺好,两不耽误地说着:“有时间就去。”
又是这句话。
李清扬翻了个白眼,无所谓地说:“随便你吧,说不定又像这次一样,来个漂亮学妹救你狗命呢。说起来,你们是不是认识啊?”
后半句染上了浓浓的八卦味儿,肖诉今不转头看都能想到,李清扬此刻一定挂着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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